当冬天来到东莞时,刘云的父母坐了几千公里的火车从兰州风尘仆仆来探望她了。兰州的冬天干冷难耐,他们需要在这里度过一个没有冷气流的冬天。当刘云问我,是否可以抽出时间专门陪陪她父母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此为目的。
但老人家已经来了,等着要见女儿的男朋友。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时,我自然义不容辞要接受这样的重托和信任。
这天晚上下班后,我在一家粤菜馆设宴招待两位老人,为他们接风洗尘。我坐在包厢里抽着烟等待,对未来可能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对我的态度做了诸多猜测。
但我没想到的是,两位老人进门落座后只是又客气又生分地跟我点点头。更让我心惊肉跳的是,刘云的母亲简直快成了老妖怪,那目光像一把刀,嗖一下扎进我的心窝子,似乎一眼就把我看穿了。他们三人可真是一家子,那股劲头像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
两位老人的话不多,主要是他们一家三口在说,时不时问我一两句。我的感觉是他们对我不是很满意,没有达到理想的标准,他们对我的态度很生硬,戒备心溢于言表。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我这个外人被晾在一边,心情十分沮丧。这顿饭吃得十分沉闷,很别扭,说不上来的一股劲,有一种被组织排除在外的失落感。
吃完饭我们走出酒楼,站在楼底下等出租车。刘云的父亲漫不经心地瞥瞥我,说:“你的公司现在怎么样?”我说:“就那样,刚起步嘛,算是还可以的吧。”
刘云的母亲接过话茬,有些责怪地问:“那怎么不买车呢?”我说:“主要是我还没来得及考证,而且现在钱押在货款上,没那么多钱买啊。”
刘云的母亲教训道:“年轻人,要早做准备。还是有车方便些,老打的多贵呀。”我有点生气,把火硬生生压下去,点点头附和着说:“是啊是啊,您说得对,我是该买辆车了。”
打车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回家,到楼下时三个人下了车,只说了声再见就扭头上了楼。我坐在车里冲着他们的背影苦笑,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什么样的儿女就有什么样的爹娘。
老天爷很给面子,这一年东莞的冬天整日阳光充沛,各种高大蓬郁的树木青翠欲滴,像是早年兰州的晚春天。
这些天来,我一得闲就从公司偷偷跑出来带刘云的父母去逛街购物,去风景区散心,甚至陪他们去莲花山晨练,总之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像接受组织的使命一样愉快地接受下来。我买了上好的绿茶和茶具,每天跟老爷子喝两盅。
我们都是甘肃人,喜欢吃面食,我还偷偷摸去我经常吃面的那家兰州牛肉面馆拜师学习拉面和扯面技术。
那天刚学了点皮毛就兴致勃勃地要给他们露一手我做面片子的技术。但老两口看了会我笨手笨脚的操作就大摇其头,很不客气地教训我这样和面揉面是糟蹋粮食,然后极其熟练的把面揉好,面盆里干净得像洗过一样,连一丁点面渣子都没有,然后他们飞快地将面片子扔到了开水锅里。
我满面羞愧,偷偷打量刘云,发觉她正一脸奸笑地看着我。
自从老两口到来,采购的事情就包在了他们身上,我每次都很爽快地拿出信用卡狂刷。
我以为他们会被我的豪爽大方感动,谁能想到刘云的母亲有一次的牢骚差点让我爆怒。
她说:“唉,还是有车好啊。我们来广东以为采购是坐着私家轿车呢,没想到还是要靠两条老寒腿。小摆啊,不是阿姨说你,你确实该买辆车了,你看看广东到处都是私家车,家家都是花园别墅,怎么没有一辆车是你的,哪怕有一间房子是你的也行啊。租别人的房子到底不是个事。”
这些我又何尝没想过呢?可这些都要钱哪,钱不好挣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