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仍是沉默不语,却不再反驳什么了。专家看抽丝剥茧的方式对他有些作用,于是继续乘胜追击,一整夜都在对他反复地游说。偶尔也会刚柔并济,甚至会逼供,就是想要让张楚渐渐放松自己的防线,或许说漏嘴什么的,就会让他赖以维护的防线彻底崩塌。
一连问询了一天一夜,张楚的心理防线渐渐有些崩溃了,他不时地要烟来抽,也会不时地手脚哆嗦。心里很痛苦,表情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地满不在乎,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沉默了片刻之后,专家笑着对张楚递上一杯热茶,然后说道,“其实你的心理压力真的不用这么大,你很清楚其实我们什么都知道,只是缺乏了将所有线索都连接在一起的结论罢了。而你自己却背负着这样的一条结论,你如果肯说出来的话,不光你自己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也能从某种程度上来帮助到程天桀。”他顿了下,又说道,“其实我听得出来,你对程天桀是有很多歉意的,你自己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只是你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而且你现在的状况也不是长久之计,一个人做错了事,如果能及时知错就改的话,很多事情都会有转圜的余地。”
张楚终究是没能抵抗住心理专家连番地轰炸,最终还是低垂下头来,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了。
“程天桀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老板。可能对于外界的人来说,他有些太冷酷,在商业并购中也显得过分冷静,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可作为他的职员,我其实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一心想要跟随他一起继续奋斗下去,只是就像你所知道的一样,我的家庭和程天桀的家庭完全没有任何的可比性,我是农民的儿子,我们全家都靠着我一个人,我只能靠我自己才能赚到创业的钱,可单凭做主管的那些钱根本就不够。”他叹口气,然后终于承认自己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偷偷地用公司的钱炒期货,可是让他无奈的是,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不尽如人意,他努力地想要用这笔钱给自己赚到更多的钱,然后填上公司资金的窟窿,可是却没想到越是往进投,就越是拿不到回报,渐渐闯出了大祸。
等一切都无法再得到任何回旋余地,他才终于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会要去坐牢。他每天都坐立不安,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每天在公司里只要听到有人说到期货就以为别人是在说自己,怕得要死,只要听见警车的声音,就会以为是来抓自己的,他都要痛苦死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了他,于是一切都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他觉得自己那时候就像是被欲望吞没了最后的良知,索性就此将一切都与魔鬼进行了交换。
张楚说完了一些,慢慢又恢复了平静,他故作镇定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了那个心理学专家一眼,神情复杂,不想再说什么了。
此时,站在门外的任雪盈就推门走了进来。
一看到任雪盈,张楚就显得十分紧张,仍是用先前那种卫护的语气说道,“你别以为可以让我承认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想害我,我很清楚如果我什么都承认了的话,我一定先会被警方控告,我没那么傻,我死都不会承认的。”
任雪盈却是不慌不忙地笑了笑,然后走过去,将一个放在角落不易察觉的摄录机拿了起来,然后点开了播放键,果然刚刚张楚对心理专家所说的话统统都被录了下来。
她摇了摇手里的摄录机,笑着说道,“其实你什么都说了,不是吗?”
张楚没想到任雪盈竟然还有这一手,顿时追悔莫及,可是稍稍冷静下来,却又真的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向后摊开手来,松松垮垮地坐在沙发上,然后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说道,“现在都随便你们吧,我愿意说出来,反正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可继续隐瞒得了。”
任雪盈先前也是因为怕张楚会翻供,于是和心理学专家聊过之后,就在房间里偷偷地放置了摄录机。将他说的话统统录播下来,希望以后能够作为证据。
既然现在张楚已经愿意交代所有的事情,因而就被任雪盈送到了警局去。警方连夜就对张楚进行了审讯。张楚在面对警方的时候,知道一切都不能抵赖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就把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
他承认在半年多以前,他利用自己在泰亚集团担任财务主管的职务,偷偷从账目上划了五十万去炒期货,他当时是瞅准了时机,相信自己投入五十万至少能够收获三四倍,结果钱却被套住了。在旁人看来,五十万并不是大数目,可对他来说,却很多。他没有办法,只好又从公司账目上划了两百万,然后投入到期货当中去,希望能够尽快把那笔被套住的钱收回来。
可是不管他对期货寄予了多么深厚的希望,却始终都没有任何的收益,他从公司账目上挪走的钱统统都打了水漂,他就像是跳入到一个黑洞中去了,不停地往里面塞钱,想要把那些被套住的钱收回来,却只会让更多的钱被套住,压根不会有任何的机会解套。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赔掉了公司五千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