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风暴对任雪盈的生活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半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懵懂的大学生变成一个渐渐慵懒和习惯了金丝笼生活的女人。何况,她身边有一个如此善于调教的男人,程天桀已经不知不觉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和思绪,她从对这个男人的漠然和抵触,渐渐变得开始不自觉的在意他,仿若生活中被人硬生生地插了一脚进来,最初的抵触情绪会翻天覆地的冒出来,可是久而久之,却渐渐习惯了生活中有这样的一个人对你指手画脚。
自从程天桀带人砸了杜荀鹤的小面馆,任雪盈就再有没有去过杜荀鹤的店铺。她并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和杜荀鹤保持距离,在那一次给杜荀鹤打电话然后被他的话感动到落泪之后,任雪盈就暗暗地想过,要用自己的方法来保护自己的朋友。她反复地想了好几天,唯一想到的办法,就只有暂时地远离杜荀鹤。
她知道无论自己再多么地小心,只要她敢去找杜荀鹤,程天桀就一定会知道,他的眼线太多,不是任雪盈这样的道行能够应对的。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让杜荀鹤为了和自己的这段友谊而不断受到伤害,即便杜荀鹤坚持说那些打砸对他的损失很小,可是任雪盈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和程天桀讲理,几乎是对牛弹琴,尤其涉及到和别的男人的接触,程天桀似乎格外地介意。他只要一听到任雪盈不小心提到小鹤的名字,就会立刻拉下脸来,随即或许会很不爽地掀掉桌子,然后杯碗盘盏撒了一地,他仍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摸样。
任雪盈就算神经再大条,试过几次之后也知道对于程天桀来说,这就是个雷区,最好不要触碰为妙。于是她只好用最委屈又最容易的办法,那就是不去找杜荀鹤。她完全是从小鹤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的。然后又认真地想了想,才挑了个程天桀不在家的时候,亲自给杜荀鹤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杜荀鹤的声音很爽朗地从听筒里传来,“雪盈?”
任雪盈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我,小鹤。我……我其实是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杜荀鹤问道,“什么事?”
任雪盈说道,“我想了想,以后我还是尽量不去你店里找你了。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再给你惹麻烦,而且我也不是很方便经常走动,他……他会很生气,所以我想最近都乖乖呆在家就好了,不过小鹤你不用难过,我虽然不能去你的面店找你,可是我可以经常和你通电话的,偶尔……偶尔其实还是可以见个面,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她一口气磕磕绊绊地说完,然后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张地握着电话听筒,等着杜荀鹤的回复。
杜荀鹤听她把话说完,多少就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虽然心里有些难过,毕竟任雪盈一旦下了决心,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可是他不想露出一丝一毫的难过让任雪盈知道,因为那样任雪盈会更加痛苦。他沉默了片刻,立刻打起精神来,依然用爽朗的声音回答她,“我怎么会生你气呢?其实我倒觉得你说的这个方法不错,暂时你不来店里也比较妥当,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看起来却是脾气不太好,我也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们之间有什么隔阂,那样对你也不太好。就听你的吧,没事的时候我们可以多打打电话。只是任雪盈,一定记住,无论你高兴还是难过,我都在这里,一直不变地在这里,你随时都能找到我,就算是电话也一样,只要你想找人聊聊的时候,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随时。”
任雪盈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感激和感动,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更加握紧了听筒,“嗯,小鹤,谢谢你,虽然我知道这些话我前几天就告诉过你了,可是现在我还是想再说一遍,有你这个朋友的存在,让我觉得很幸福。谢谢你,小鹤。”
这之后的半年里,任雪盈的确没在去过杜荀鹤的小店。她甚至很少出门,而且程天桀在家的时间里,她绝对不会做任何会让他有机会借题发挥的事情,就连电话也不打。时间长了,倒是程天桀怕她一个人在家闷坏了,时不时会随口地问道,“春光百货这几天在做促销,你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只管让李嫂陪你去,要不然就让老王开车载你去,想买什么东西都可以多买一些。”
她多半都是不做声,最多就是“嗯”一声,表示自己有听到,但是显然还是装聋卖傻,并不真的会去商场大消费。只是即便这样,也很容易会触怒了程天桀,他好几日拉着脸,最后又一次随口提了一次,任雪盈这才明白,他的随口一说,其实已经是重很明显的暗示了,于是隔天只好叹口气,让老王带她去了春光百货,然后百无聊赖地逛了一下午。
那种逛街的感觉非常不舒服。因为是周内逛街,那个时间点,如果是学生的话,可能正在听某个说话风趣的老师在讲有趣的故事,又或者是遇到了迂腐的老头子教授,于是全班都匍匐睡倒,只留了老师一个人自说自话。如果是上班族的话,大概正是累到半死又有些犯困的时候。总之,这是一个只有闲散的人才会出来逛街的时间,而偏偏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闲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