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向另一侧的小径,双眸微凝,面露肃色。
这动作被看似若无其事的洛天舒尽收眼底,略挑眉向思玉公主所看的方向望去,只见苏紫端着茶盘缓缓走来。
苏紫仍是垂头不观不视,这是洛天舒对他的四个下人的要求,只见苏紫垂眸走到得竹心亭,轻轻放下茶盘,又轻声道:“少爷,茶来了。”
洛天舒精目微眯的看着思玉公主,嘴里却冷淡说着:“下去吧。”
苏紫垂头后退数步,方才转身离开。
洛天舒不露声色的走进竹心亭,提起茶壶倒起茶来,心下却想,刚刚思玉公主那般反映,足见她是有功夫的,她能那样准确的判断出有人来,甚至连来人的方向都辨认的如此精准,洛天舒牵了牵嘴角,脑际间霍然出现一个身影来。
“思玉公主,过来喝杯茶吧。”洛天舒倒好了茶,轻轻放下茶壶,展开纤长如玉的手掌,示意着。
思玉公主刚刚听到竹林的另一侧有人走动的声音,不过那脚步极轻,提高了警觉,见只是洛天舒的一个丫头,便肃颜尽去,换上俏皮可爱的笑容。
思玉公主毫不掩饰的轻轻一个跃踏,便至亭中,大大咧咧的坐在洛天舒的对面,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洛天舒正欲阻止,声未出口,便已看到思玉公主从竹椅上跳了起来,喊着:“烫死了,烫死了……”
洛天舒微皱眉,心知这小公主怕是烫的不轻,可抬眸看到她那又跳又叫的样子,心中的身影再次浮上脑际,洛天舒微愣,那个活泼俏皮的身影在竹心亭中与自己对饮好似已过了千年。
“洛天舒,这茶怎么这么烫啊?”思玉公主突然被烫到,一时失了礼,刁蛮本色微露。
洛天舒?这个称呼好像很久不曾听过,洛天舒端着茶杯的手腕僵在半空,人也凝住了。
半晌,洛天舒方才恢复了动作,移目看着思玉公主,一只小手挥动着,可爱的伸着舌头用力的扇着,神思又一次恍惚。
洛天舒闭起双眼,默起静心决,复再睁眼,眼底又显簿冰一片,本就是个清傲之人,对于这位公主,即不失礼数,却也不会奉迎攀宠,垂目轻道:“是公主喝的太急了,茶是要品的,酒才可一饮而尽不是么?”不急不缓的态度,看得思玉公主迷惑不解。
思玉公主凝望着对面这白衣公子,飘然若仙的风姿,皇家书院的一幕幕过往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悲喜瞬间涌上心头。
皇家书院虽然专有为皇室女子而设的学堂,却与男子遥遥相离,而他不仅是书院的第一美男子,更是书院各位翰林学究的得意门生,虽然他外公林长春是朝中重臣,可洛天舒毕竟是外孙,没有了世袭的官品,却也好学竟然一举连中三元,人又生得俊逸潇洒,如此才貌兼备,这便他成了京城名门旺族,皇宫内院香闺小姐们的话题。
思玉公主自幼多病,不过也因此而得了皇上的宠爱,特别请了师傅给她,便学了一身功夫,多年习练,身体很快强健起来,却一直以病为由,行事古怪,不过,倒是个冰雪聪明,独断果决的女子,虽不愿与后宫中的姐妹或其他大臣府里的小姐为伍,却消息灵通。
自听说这洛天舒之人,好奇之心也好,好胜之心也罢,总之,她对此人颇感兴趣,数次暗中察言观色,发现这个冰似的男人,精目闪烁间却是空的。
而那时,无数次的在梦中百转千回的相互凝视,今日终于梦想成真,只是如何能唤起他眼低的炽热呢?
思玉公主被洛天舒这般一说,竟然没有恼怒,反而悻悻然的坐了下来,皓腕玉手,轻轻托起粉白的香腮,噘起那片樱唇,委屈似的说道:“天舒哥哥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洛天舒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一个人知道,他是否懂得怜香惜玉,只有一个人知道,他曾为怕她落水而躺在水中,他可以为她放弃家仇,也只有一个人知道,而他万般的柔情在那一刻化为灰烬。
洛天舒终于抬眸看思玉公主,思玉公主清目含情,眸中的灵气很像她,洛天舒的心痛的向全身发散出去,直到了指尖,“啪。”玉杯竟然在他们两人面前清脆碎裂。
思玉公主惊呼,微张起嘴,只道是洛天舒因自己那话生了气,虽然贵为公主,在心上人面前放弃了尊贵,委婉道:“思玉说错话了么?天舒哥哥生这样大的气?”一瞬的功夫,眸中清泪欲滴。
洛天舒涩然淡笑,只是那笑中带着些凄洛,沉声道:“这玉杯早已有了条裂痕,今日终于破碎了。”
见他这般答非所问,思玉公主眸中更是疑惑重重,这些年来,与他两人独处相对这般场景,在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可是梦里永远隔着不可逾越的距离,而现在终于触手可及,思玉突然有些恍惚,想要伸手捉住那熟悉的衣袂,想要问问他这般空洞的眼神是缘何而来。
“天舒哥哥便要这般宁为玉碎?”思玉公主暗示道。
洛天舒闻言,抬眸看她,刚刚那话中的之意,让他不得不去想,一双精目,瞬时恢复了犀利的防备之意,沉稳而肃然的一字一顿道:“宁为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