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排的作战任务是营长亲自下达的,也许是因为我这个新排长刚上任,营长格外留心吧。我们刚从营部出发不久,营长就从前哨那里发现异常,前哨在几十里外发现一支行动不明的敌方小队,而那边既非指挥部所在,又无重要军资设施,这支敌方小队的目的性很是可疑。而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我们要经过那里去伏击敌人,现在看来他们早就在那里守株待兔了。
幸好前哨及时发现报告给了营长,营长立即从二连抽了两个班的人,由胡连长亲自带上来增援我们排。
我能在死人堆里重新站起来,不仅要谢胡连长及时赶到,更多亏文营长的格外关照。
我又一次欠了文营长一个恩情,但这却不是最后一个。
胡连长救下昏迷中的我,同时也把前线的情况汇报给了营长。我们排叛逃的事,怕是一时说不清楚了,即使说清了,我也难逃其咎。
营长安排战地医师给我做了伤口处理,我左肩是被子弹击穿,虽没弹壳残留在里面,但是伤口发炎严重,好在医生及时处理。
医生帮我处理完伤口后,文营长就交代胡连长,把我带到后方的一农家养伤。
胡连长一共来看过我两次,第一次是我从昏迷中醒过来,我的伤口在昏迷中已经被医生处理过了。
当我从农家的大炕上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胡连长略微显瘦的脸庞,他面色沉重,我也猜到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虽说他往日也是一副略显严肃的表情,但是也不至于对我板着脸的。果然不出所料,他给我讲了我们排一班叛逃的事。之后他给我留下几天的药,叮嘱我安心养伤,等过几天再来看我,其他事由文营长和他照料。交代完毕,他就匆匆走了。
果然没几天,他又来了,我早上刚把前几天他留给我的药用完,他下午就带着几提药来看我。
这是他第二次来看我,也是和我道别,顺便也代表文营长与我道别。
他告诉我,现在旅部知道的情况是,我们营一个排的人由排长带领集体叛变,而排长在乱战里中弹身亡。现在的我是没有辩白的机会了,叛变这等大罪,处罚结果根本不可能有活口,而旅部旅长政委都是一片震怒,此时都想抓出个出气筒来,我此刻要是站出去解释当时实情,怕是不及说完两句,就被拉出去毙了。
胡连长给我说这些时,面色也不是很好。他一个直性子的人,很少撒谎,一眼就被我看穿了。在我一再追问下,他终于对我说了实情。
原来这都是文营长的主意,现在的实情是,我不论能不能辩白的清楚,我都是少不了军法处置,而且此事涉及重大,旅部首长很是气愤,处理结果下来,我能活下来的可能都不大。营长就直接给上面的报告中写了我乱战中身亡,治军不严的责任他自己承担了。文营长也早有预料,在我伤口被医生处理完毕,就提前把我交由胡连长转移到了后方。等我伤的差不多好了,就离开这里。
我不等他说完,我就跳下炕拉着他要去找文营长,两年里,一直承蒙他犹如大哥般的照顾,前几日又是派胡连长救了我一命,我怎么能这样,出了事就跑,烂摊子就丢给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排我的人叛逃了,我是第一责任人,我不回去承担责任,怎能推脱给文营长。大不了就是一死,说实话,我现在活着才算羞愧,文营长提拔我当排长,而我第一战就告负,怎么对的起他的一片好意。还有那帮跟着我忠心耿耿的兄弟,全都因为我永远的躺下了。想想我现在还有何颜面活着。
胡连长一把把我揪回来,他也发怒,“你以为死难吗?你以为营长容易吗?营长为了救你担了多大风险你知道吗?你就这样回去,以为一死就完了吗?“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被胡连长问的楞在原地。
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营长为了留你一命,提前让我转移了你,自己还花重金买通了当时给你处理伤口的医生护士,你以为你就能那么轻而易举的被一句写死吗。还有,营长为了救你,让我带了两个班的人来增援,而我们的那场战役丢了高地,正是少两个班的火力才丢的,营长为此还要接受处罚呢。你以为营长安排这些容易吗,你就这样回去,什么都干不了,自己死了不说,营长这一片苦心呢?除却营长不说,还有我,我带两个班的人来救你,去的时候整整齐齐两个班,回来时就少了两个兄弟,我的两个兄弟TM换了你一命,你就这样回去送死?”
我在他的句句发问里无言以对,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的流出了眼泪。我的兄弟,我的营长,都为我这个不成器的废物默默牺牲,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却是逃亡。
胡连长把手里的几提药扔给我,“滚,滚,滚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军营了。”
我看到他冲我喊滚时自己眼睛也已经湿润了。他的最后一句我也明白,我已经成了国民军叛逃名单上的人员了,再回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胡连长扔给我药后就走了,但我的伤势还需要修养。好在收留我的是一对朴实的农家大叔大妈,他们如同亲生儿子般待我,我在他家受到很好的照顾。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