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跟着老和尚进了厢房。
四下打量一番,厢房里的陈设很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
一桌,俩椅,除了桌子上多了一个木鱼,地上多了一个蒲团再无他物,一览无余。
老和尚回过头来,看着方炎脸上略带着些歉意:“老衲这里简陋异常,还请小施主不必介怀。”
说着,便指引着方炎向一个梨花木造的椅子坐去,自己也顺势做在了方炎的对面。
方炎也没有矫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说实话,方炎对这里是简陋是豪华,一点也不在意,又不是自己的小窝,这里是人家的地方,管那么多干啥?
真正让方炎在意的是,老和尚说,这里有他方炎想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
方炎的内心里藏着几许期待,不过却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丝毫,他在等着老和尚先开口。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自打进了厢房,老和尚像是全然忘记了之前和方炎许诺过的事。
先是起身给方炎倒了一杯茶,又招呼方炎赶紧趁热尝尝,临了,居然还问了一下方炎觉得茶的味道如何。
随后又坐在方炎对面的椅子上,跟方炎说一些关于佛学方面的话题,大有一副要跟方炎闲话家常的样子。
如果不是桌子上没放上一捧瓜子,方炎会真的以为要在这跟这老和尚唠嗑唠上一整天了。
不过既然有求于人,方炎也没有把老和尚得罪死,象征性的回答了老和尚的几个问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和尚聊着佛学相关的话题。
他盼望着老和尚能读懂自己的意思,从而爽快的跟自己说说那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不过老和尚却是有一心想要把唠嗑进行到底的样子,不疾不徐的和方炎谈笑风生,对方炎感兴趣的东西绝口不提。
就在老和尚起身去给方炎倒第五杯茶水的时候,方炎换了一个姿势,将左腿架在右腿之上。
老和尚很细心的捕捉到了方炎的这个动作,他知道,方炎就快要到爆发的边缘了。
于是将第五杯茶捧到方炎面前,笑眯眯的开口道:“小施主可是想知道老衲先前所说的感兴趣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方炎眼神一亮,心道:终于来了!
也没有拿捏着架子,说什么不着急之类的违心话,而是拱了拱手道:“请大师赐教!”
老和尚不答,转而问方炎:“先前老衲所说,小施主为求静心而来此地,不知对否?”
方炎点点头,没有隐瞒,说起来这也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确是为求静心。”
老和尚点头道:“如此说来,倒是让老衲说对了,却不知是因何故?”
方炎沉默了半响,他在想自己该如何组织语言,才不会让老和尚起疑心,不大一会,方炎才开口道:“说来惭愧,就连我自己也不知是因何故,只是知道心绪不宁,却不知从何处起,还望大师解惑。”
老和尚笑了笑,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可方炎却觉得这老和尚眼神里充满了睿智,只听他诵了一句佛家谒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小施主对佛法如此精深想必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方炎跟着默默朗诵了一句。
当然知道这四句著名的佛家谒语是什么意思,这句偈语出自《六祖坛经》,乃六祖慧能的禅悟之言。
讲的是六祖慧能和他的师兄神秀的对话,师兄神秀说:身似菩提树,心似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六祖慧能觉得禅悟不彻底,于是吟出了这四句著名的佛家箴言。意思就是说:心本无尘,尘即是心;无心无尘,人便死。
其实尘在外,心在内,常拂之,心净无尘;尘在内,心在外,常剥之,无尘无心;心中有尘,尘本是心,何畏心中尘,无尘亦无心。
正如慧能所说的仁者心动,又如道家所说的道可道非常道。它们的道理是一样的,佛家讲究万物在心,追求修世。而道家讲究无牵无挂,追求避世。佛家想超脱今世,道家则是修行今世。而追究其原理来说都是一种修行,最终的说的是一种超脱,却不是刻意的寻求。主旨在心,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方炎有些不太明白,老和尚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却见老和尚笑眯眯的点点头:“不错,既心有所想,皆是虚妄,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顺其自然,随遇而安,要知道凡事强求不得,一切皆因缘而起!”
方炎想起来了,老和尚说的这些话不正是自己对那个公子说的吗?
难道那个时候,这老和尚就已经注意到自己了?
如此说来,老和尚邀请自己进他的厢房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听老和尚说完,方炎故作迷糊的摇摇头:“还请大师说的明白些。”
老和尚忽然大笑道:“小施主其实已经懂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