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松从未想过会在焱明王府见到自己名义的大哥陆元通,但当亲眼目睹,他也只是微微惊讶,毕竟此前在大明城的武经阁看到林绾绾与掌柜唐冲一副恩爱如夫妻的景象,现在遇到再如何意料之外之事,也不会引起更大的震动。
“原来这位就是陆小世子。”忽然,一旁有人略带嘲讽地轻笑道。
“嗯?”陆元松望去,却见另一个三四人站着的小团体中,为首的青年嘴角微翘,眼神不屑。
“不知这位公子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陆元松双目一眯,淡淡地问道。
用‘钻’字,陆元松轻蔑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瞬间言语反击回去。
“你说什么?”那青年双目一瞪,其周围几人都怒视陆元松。
“我是问,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陆元松一字一顿道。
“大胆!你一个野种也敢对我无礼!”那青年单足朝前一踏,怒视呵斥道。
“刘飞,你想找死!”突然,陆元通开口了,陆氏兄弟内斗可以,但对外,陆元通却不会让外人欺侮自家人。
那个对陆元松嘲讽的青年,叫刘飞,陆元松听到这个人名,脑海中出现了此人的记忆,此人是玄京卫国大将军刘桂阳之子,是大玄贵胄子弟中的一员,陆元松小时候就听闻刘飞的名字,天赋异禀、天生神力,筋骨清奇,是武道奇才,属于陆元松所仰望的同辈人物,想不到如今在焱明王府相见,似乎其与陆元通有很大的矛盾,所以才出言讥讽陆元松,打击荆林侯府。
“陆元通,你想跟我动手?”刘飞狞笑道:“你是岑安伯,我是定岑伯,你统领十万兵马,辖制一座大营,而我却是镇东军副统帅,你若对我出手,就是以下犯上,按大玄军法,是死罪。当然,你若是向我动手,我不会告发你,我也想看看踏入宗师之境的你能不能抵挡我一拳。”
陆元通的浓眉凝成了一个川字,双拳紧握,骨骼咔咔作响,忍耐着出手的冲动。
“也是个没种的货色,哈哈!”刘飞狂笑,他身旁三人附和他都笑了起来。
看到此幕,陆元松心中真正升腾起了怒火,他很少心中翻腾如此大的怒气,并不是因为刘飞迁怒于陆元松而出言嘲讽,而是刘飞此人的嚣张跋扈太甚,太令人厌恶。
“谁在下面吵?”通往三楼的楼梯忽然传来一声呵斥,陆元松目光望去,就见方应浩露出了半个身子朝这边张望。
“小松你来了,你先上来,我本公领你见我父王。”
焱明王在三楼?陆元松心中一突,瞬间将怒火丢到一旁。
“好!”陆元松点点头,在陆元通和刘飞这些或相识或陌生的公子惊异的目光下,大步走上楼梯。
走上三楼,虽然有帷帐与屏风阻拦,陆元松却仍然依稀看到了几条人影。绕过屏风,陆元松就看清了厅堂里的人。一眼最先看到的是主位上的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昂藏霸气,圆脸高鼻,眉宇间威势如狱如海。
陆元松未敢看上第二眼,叩头就拜:“草民陆元松拜见焱明王爷!”
陆元松没有功名,也没有军职,人客气便称呼他一声小世子,但所谓小世子的名号并非封诰,不像方应浩自称本公,是封诰的公爵。所以,在焱明王面前,陆元松只能自称草民。
“你就是浩儿时常念叨的儿时玩伴陆元松。”焱明王居高临下俯视,淡淡的声音在陆元松耳边响起。
“本王听浩儿说,你从立骇关赶来,相劝本王出兵支援三州十关,击退数百万莽族大军?”
“王爷,”陆元松跪在堂下,抬起头来,直视焱明王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沉声道:“草民并非要劝王爷出兵,而是为王爷讲一桩道理。”
“先有大玄,然后有大玄之民,同理,先有大玄,才有大玄焱明王。当今天下,大玄一统,物阜民丰,百姓拥护,可若是莽族大军打破边关,大举入侵,势必侵扰到大玄腹地,祸害比之十数年前蛮族大军肆虐还要严重,百姓受苦,流民亿万,就会造成天下动荡,而一旦天下不稳,便可能演化成乱世,乱世出小人,更有奸雄,大玄太庙便可能发生厄运,王爷于心何忍?”
陆元松没有从百姓兴亡的大道理上找理由说服焱明王,因为如焱明王这样位高权重之人根本不会在乎百姓生灭,而焱明王结党营私,似有谋逆之意,就必须从利益着手。焱明王可以不在乎苍生,却不会容忍皇族太庙遭受丝毫损伤。
太庙供奉的是祖先,是君权神授的神明。
“你说的不无道理。”焱明王半眯着眼,道:“但是,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本王也不会出兵的。”
“为什么?”
“你为本王讲一桩道理,那本王也教你一个道理。”焱明王眼神冰寒,语气亦如寒冰:“大玄立国六百年,经历十八代,代代都是太子即位,可到了这一代,明明本王才是先皇立的太子,却因在征西军坐镇,皇位被本王亲弟弟夺走,这天下头一次是立了太子,却不是太子登基的皇朝,既然已非本王之天下,你说,本王还管得了什么苍生么?再说太庙,本王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