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端煜麟还是留了个心眼。他不敢相信凤舞的一面之词,于是继续试探道:“皇后怎么知道晋王妃一定是用了晋王送她的香粉?朕也曾赏赐过她香粉,那皇后是不是也要怀疑朕是幕后黑手啊?”
“臣妾从未这样想过!臣妾的孩子也是陛下的孩子,难道陛下会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吗?”凤舞扒在床边,伸手抓住皇帝的胳膊,言辞间满是恳诚无辜:“凤卿都跟臣妾坦白了,她在凤梧宫小住的这段时日,从来没碰过皇上赏赐的香粉!她说晋王嘱咐她要日日用他亲手调制的香粉,所以凤卿面巾上残留的麝香,全部是来自晋王府啊!”
凤舞赌誓自己不敢撒谎,说如果皇帝愿意,可以立刻取来面巾并请太医当场验证。为了打消皇帝的顾虑,她还诓骗他说在清理凤卿暂居的偏殿时,发现了几盒尚未启封的香粉。考虑到是御赐的东西不好随意扔掉,而孕妇又不宜使用,因此全数打赏给下人了。
御赐的香粉显然已经“无迹可寻”,这一点令端煜麟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看凤舞对他更像是全无芥蒂,于是终于可以相信她不是骗他。
但是问题来了。晋王为何要制作对孕妇有害的香粉,还让进宫的妻子日日涂抹?简单地说,晋王为何要害凤舞流产?
端煜麟作为帝王,唯恐外戚专权,忍痛除去凤舞的胎倒也情有可原;端璎瑨一个非嫡非长的皇子,为何要针对皇后的孩子?嫡子……长子……等等!端煜麟细细回想,那段时间貌似是太子刚刚圈禁不久,而晋王则声名鹊起的时候!
哈哈哈哈!端煜麟心中悲哀地狂呼。原来看似默默无闻、与世无争的晋王竟也存了夺嫡的心思?他从前真是小看这个儿子了!
端煜麟忍下心头的寒意,语气森然地反问凤舞:“皇后想要朕怎样?定晋王的罪?还是索性杀了晋王为你的孩子报仇?”
凤舞急忙摇头:“臣妾虽然怀疑晋王,却从没确切地指认就是他。臣妾只是强调幕后操作的是晋王府,毕竟晋王府中不止有晋王一个人;并且,与晋王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也不在少数。臣妾想……会不会是有人怂恿晋王这么做呢?”
凤舞的猜测令端煜麟陷入沉思,在还没整理出头绪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皇帝到底是皇帝,深谋远虑非常人能及,一个念头瞬间钻入他的脑海。
端煜麟故意咳了几声,拉过凤舞的手,语重心长地抚慰:“为避免有失公允,此事待朕想好了再做处置。皇后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还请皇后先不要声张,继续垂帘听政一段时日。如果晋王再做出过激举动,你便代朕罚他;谁再不服,你便拿着个给他看!”说着竟从枕头下面摸出了自己的私章,交到凤舞手中。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皇帝的私章虽不及传国玉玺的分量,但也是极为重要的凭证了!端煜麟居然轻易地就把它交给她了?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信任她了?凤舞直觉端煜麟又在打其他算盘了,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无妨,你先拿着。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再使用。反正朕的病……大概还要再将养一阵子才能‘康复’。”端煜麟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恭敬不如从命,凤舞坦然地将私章揣进怀里。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临行前还特意嘱咐皇帝:“皇上,既然您还没有完全‘康复’,那一定要细心休养着。像鲍鱼、鱼翅这种食物还是尽量少吃吧,臣妾觉得您今天吃得就太多了些……”凤舞了然一笑,端煜麟突然有种被看穿的颤栗感。
凤舞走后,端煜麟靠在床上静静思考着晋王近一年来行为,以及与他有关的人和事。
“方达。”端煜麟将心腹唤进来。
“老奴在。陛下是想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吗?”方达进屋后把门窗锁紧。
“嗯,真真假假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了,身子骨都快锈住了!”方达为皇帝守好门窗,端煜麟在屋子里小幅度地运动起来。
其实端煜麟只在发病后的最初一个月比较严重,后面的两个月他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他之所以装病不露面,完全是为了更透彻地看清朝中形势。放任两宫垂帘、笑看权臣弄权,皇子也好、外戚也罢,这次他欲使任何人的狼子野心都无所遁形!
“方达啊,你可记得晋王身边还有什么亲近之人?”端煜麟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回忆。
他想起来好像听到过晋王与邓清源交好的传言。当时两人一个在刑部、一个主管礼部,平时也少有交集,故而不甚在意。如今想来,这里面似乎大有文章啊!
“老奴不清楚朝野内外的复杂关系,只知道晋王殿下还有一个姑姑和一个舅舅。就是曼舞司的白掌舞和鸿胪寺少卿白月箫,陛下还记得吧?”贵人多忘事,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皇帝总是不愿多费心思去记住。
“白掌舞朕知道,那个白月箫……”白月箫官职低微且政绩平平,皇帝自然不曾注意过他。
“皇上,白大人娶了皇后娘娘从前的贴身婢女妙绿。”经方达一提醒,端煜麟似乎有了些印象。虽然对白月箫不熟悉,但是曾经的大宫女妙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