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瓜尔佳氏被押出听涛院,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转回去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顺便考虑下是要回尚书府还是去城外的庄子住。回去尚书府,就意味着要面对老马穷追不舍的盘问,额娘的黯然神伤,各房侧室的冷嘲热讽。尽管我在没出嫁前是姑奶奶,可我一旦嫁了人又是这种状况回去的,那还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呀。
所以我打定了主意,暂时搬去城外的庄子上去住,反正那个庄子不是老马给我的嫁妆,他也不会知道我在哪儿。
说走就走,我正准备叫末儿进来帮我拿东西,就觉得室内气压明显不对劲。回头一看,果然,十三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活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两银子似的,后面跟着委委屈屈的末儿。
我无视十三对着末儿道:“还不快进来帮我拿东西。”
末儿应了一声,却见前面站着的十三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又委屈的看了我一眼。
我只好对着末儿示意她先去忙别的,一会再叫她。
打发走了我的丫鬟,我继续走进内室。他却紧紧跟在我身后也进了内室。整间正屋现在又跟大婚前一样,除了桌椅板凳,上面的陈设都被我撤了下来准备带走。
我看着这间住了有四五个月的正房,心里带着不舍,不过再不舍我还是要走了,休书都递上去了,再不搬难道要等人家来赶吗?
我往左,他往左,我往右,他也往右,这又不是老鹰抓小鸡,你堵我堵那么紧干嘛。我服了十三了,跟堵墙似的挡在我面前,我往哪他往哪,横竖不让我过去。我瞪他,他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愧疚的小眼神让我差点就缴械投降了。
关键时刻,我还算没掉链子。“麻烦十三爷让一下,让奴婢过去。”我耐着性子跟他讲话。
“你不走爷就让开。”这位爷居然还耍起赖了。俗话说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这位像极了我男神的爷耍起赖我也愁啊。
我试图跟他讲道理,“今天早上十三爷的折子上奴婢已经签字画押了,从今往后你我各自娶嫁,互不相干。”
“那不是我想的。”十三为自己辩解。
我轻轻一笑,“怎么,还有人大着胆子把刀架在了十三爷的脖子上威逼着?”
他的一张俊脸有点红,“瓜尔佳氏昨晚跟爷说要告上刑部衙门,你知道那个地方,如果一旦定罪你是吃不住流放之苦的,我劝解了半天才改为了上折子请求休弃。”
敢情我还要谢谢他啊。“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爷跟侧福晋对我网开一面了。”
而且,“折子送上去,皇阿玛根本就没有批。”说到这儿,他的面色一喜,功课拿了第一要奖赏的孩子一样。
这样下去不行,这道理讲下去怕是没个完了,我只好转而走另一条路。
“胤祥,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我害怕了,真的。”我换上一副可怜的神色企图让他心一软就让我走。
十三见我口气软了下来,再接再厉,“别怕,以后不会了。”说着就想上前把我拥进怀里。我闪身躲开了。
“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再发生,可我,承受不住被自家爷用厌恶的眼光怀疑着。从我进门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处在这个漩涡中,而我只能说是运气好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而像这一次,我还是掉入彀中。”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只是愣愣的看着我。过了良久,他才艰难的说出,“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离开吗?为什么说过才几天就反悔了?”如同那一次跟他说离婚的意义,他脸上又出现了受伤的神情。
我承认我差点就要答应了,我最见不得他用这种表情面对我,只是瓜尔佳氏一直是我和他之间的一根刺,就算今天把这刺拔掉了,可毕竟还有伤口,我和他都需要时间来冷静,来让这道伤口愈合,不然它时不时发个炎,以后还会出状况的。
我硬下心肠,冷声道:“爷大概忘了,奴婢说的不会离开,是建立在爷对我的信任上,而且我也说过,只要不是你推我离开,我是不会主动离开的。可如今呢。”
十三沉默了,苦笑着喃喃道:“真的是我把你推开的,是我不信任你,这还真是现世报啊。”说着,他不再拦着我,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想出声安慰下,最终忍了下来,叫来末儿收拾好行装,离开了十三的府邸,驾车往城外去了。
末儿一直以为我们是要回尚书府去,一路上一句话不说,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似乎想要把自己的力气和勇气都传送给我似的。知道发现路线不对,才出声问我,“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这孩子真的以为我被休了,不再叫我福晋,换回了以前的叫法。
我收回心思,淡淡笑着,“去城郊的庄子上。”
“那不回府里去了?”
我摇摇头,“不去,难道末儿想回去?”
她把头又摇成了拨浪鼓,“才不想呢,除了夫人,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待小姐的,回去干什么。”咦,没看出来,我这小丫鬟还真不是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