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派坐地极广,亭台楼榭几乎从云浮半山一直伸延至山顶,七院参差错落,如众星环月,或远或近分布在主院四周。
而最靠近主院的,分别是拳术院和枪术院,一左一右,互为犄角,因此在前山野外清静之地修炼的弟子,大多都是出自这两院。
楚歌先在主院后的伙房交了茶叶,这些茶叶自有伙计拿去烘焙,和其他山民送来的茶叶一同制作,没有药坊伙计的加工,这些新鲜茶叶不过是些树叶子罢了,因此楚歌也仅仅是得到几十枚铜钱。
不料一旁的上官晴雪顿时就不依了,不停对楚歌说这茶叶如何珍贵,如此贱卖,实在暴殄天物,楚歌也懒得回嘴,兴冲冲直奔枪术院。
枪术院弟子上百,乃是云浮派根基所在,和其他六院建制相同,院中又分为低、中、高三阶,分别对应炼体下三重境界、中三重境界和上三重境界,除了教习陈公言,还设有九位训导,都在洗髓一、二重境界,又有许多辅员,都是炼体上境的强悍武士。
想那拳术院教习徐龙光,也不过是洗髓三重,院中训导,也有小半八脉不通,未入先天,数十年依旧停留在炼体九重。由此可见枪术院地位之重。
七院高阶弟子笼统不过百人,枪术院便占了三分之一,无一不在闭关刻苦修炼,凝练心血真气,努力贯通八脉,打开心窍,踏入洗髓伐骨之境,成就先天灵武之体。
这些杰出弟子一旦踏入洗髓境界,便是云浮派中坚力量,下一代长老教习的人选,所以他们的丹药供给、衣食住行,比起其他中下阶弟子都要优渥,而院中训导的心思,也大多花费在这些弟子身上。
唯独教习陈公言,对这些高阶弟子的修炼浑不在意,放任自流,却对仅仅是炼体二、三重低阶弟子十分关心,指导有加。
不过今日一名训导早早带着下阶弟子们下山,在山道上扛着三百斤大石上下奔驰,做负重练习,枪术院演武场上,只有十多个中阶弟子在听一名训导的授课,而教习陈公言就站在一侧旁听。
楚歌一进到演武场,就看见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
楚歌从小就在在云浮派打杂帮工,虽然这两年身体衰退,极少上山,但是枪院中阶弟子还是大多认得他,而平时楚歌都只是端茶送水、打扫卫生的时候才会进出枪术院,哪里像今天这般,大喇喇的走进演武场来。
他一出现,立刻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听说就是他,呃,叫什么来着?击败了拳术院炼体一重的弟子,还是以一对五的局势……”
“不会吧,平日里看他孱弱不堪,又低眉下气,哪里来的一身好武艺?”
“也不算好武艺,不过是炼体一重的小屁孩,换做我,也照样手到擒来。”
“吹,你刚入门未曾炼体的时候,同院师兄一根手指头都能戳死你。”
……
这些窃窃私语,虽然声音极小,但是依旧不落分毫的进入陈公言耳里,他面色如常,只是看了楚歌一眼,就说道:“你跟我来。”
“是,陈……师父。”楚歌看着大家目光,大是不适,一声“师父”竟叫不出声,只能老老实实跟在陈公言身后。
而陈公言也无心计较,带着他从演武场进了内院,到了一间空室,命楚歌坐下,却什么都不说不做,只是盯着他看。
“陈师父?”楚歌被他看得心里发觑,不由得弱弱叫了一声。
“楚歌,你这龙吟虎啸枪,学会了几式?”陈公言被他一叫,回过神来,出声问道。
“前六式都学会了。”楚歌自然不敢说自己又揣摩出第七式,还与云浮派绝学迥异,只能避重就轻,也不算撒谎。
陈公言又问:“前六式每式又有七式变化,循环往复,极是复杂,你都会了?”
“我都会了。”楚歌心想这些枪法虽然变化反复,却也不算复杂,多看几遍,自然就会了,就连黄金瞳也不用开启,但是此刻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陈公言听了,半晌无语,进而长出一口气。
“楚歌,你我虽然有一些隔阂,但是你从小生长于云浮,我算是看你长大的,早几年前便看出你先天气血亏空,脆弱早衰,如若强行炼体,有害无益,所以根本没想过纳你入院,不想你天资确是奇绝,竟然自行领悟了龙吟虎啸枪法,实在是出乎意料。”
“而且今日一看,你大病痊愈,身体骨骼渐长,体质恢复如此之快,也真是奇迹。”
“既然如此,我便依掌门之命,收你为记名弟子,领你入门,授你武艺,你要谨记云浮门规,严于律己,日后不要持强凌弱,坏我云浮清誉。”
说着,陈公言一指墙壁上的刻字。
楚歌虽然没有上过私塾,但是从小跟着养父李典读书认字,此时顺着看去,只见一面墙壁都是蝇头小楷,内容严肃,都是云浮诸般戒律,虽不苛刻,但也已经十分严格了。
不过这些条规楚歌早已熟记,融入本性,此刻看时,只觉得上面说的理所当然,正是该有的处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