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村民楚歌,前来求药。”
进了值守殿,殿上案前坐着一个白发皓首、慈眉善目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本医术秘典正在揣摩,正是云浮派长老、炼丹堂主持陆长天。
陆长天乃是云浮派第十四代弟子,也是掌门高术奇的同院师叔,云浮派硕果仅存的几位上辈长老之一,不仅武道修为高深,更是六品中阶的炼丹大师,在整个云州境内也是赫赫有名。
只是这个老人素无野望,只在炼丹堂精研丹道,抑或带着弟子行走乡野,为山下村民疗伤治病,因此德高望重,倍受尊敬。
陆长天听到楚歌的声音,抬头看见楚歌站在殿下,心里不由一阵诧异。
看他那面色苍白憔悴,印堂发黑,身体枯瘦皮肤松弛,分明就是将死之兆,虽然脸色稚嫩,但是身体已然腐朽如耄耋老人,也不知道以他这副孱弱身躯,是如何登上这舜王峰八千级石阶的。
陆长天心里暗暗称奇,却也同样戚戚然,自己已经一百三十一岁,却依旧滞留在洗髓八重的武道境界,若不是身为六品丹师,常年与天材地宝打交道,只怕也早已经随着师兄弟们的步子离世而去。
可惜毕竟人有极限,陆长天的修为虽然已经超凡于同门,却依然逃不脱寿命的制约。
到了这个年纪,陆长天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将至,命不久矣,而看到眼前这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少年,却“老”死在自己的前面,心里就不禁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陆老师父,我又来了。”楚歌见陆长天看着他发怔,再次低声开口说道,脸上露出一丝羞愧。
他身患绝症上山求医,对方尝试了多种方法,耗费的财力足以让一个富饶人家倾家荡产,最后还是无可医救。
按道理一个山野弃儿、樵夫养子,到了这个地步本该坐在家中等死,但是楚歌却极其顽强,愣是打动了陆长天,无偿赠送培元丹续命,不想这一送就是两年,近来更是频繁,云浮派许多见到他的知情弟子,都流露出明显的鄙意。
“很好很好,小楚你能来,老夫也十分惊喜。”陆长天却从未如此想过,见到楚歌出乎意料的还活着,心里满是惊喜,但是看到他的身体状况,却又无可奈何。
随便问了几句楚歌的身体状况,楚歌一一答了,无外乎每况愈下,陆长天也心知肚明,不过是为了缓解一下僵硬气氛罢了,只见他从身后药柜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木盒,递给楚歌,道:“这里是我亲手炼制的三枚培元丹,你先拿去,山路崎岖,就不要再上来了。”
“谢谢大长老。”楚歌苍白的脸上露出喜色,接过去连胜拜谢,陆长天的话他岂能不明白,虽然说是让他不要再上山,但分明就是怕他再没有力气上山来,活活累死在半路之上,所以一次给了三枚培元丹,只盼他在家也能多活一段时日。
而六品炼丹大师炼制的培元丹,效果比之九品丹师的药力强了可不止三成。
告别陆长天,楚歌出了炼丹堂,当即服下一颗培元丹,只觉得一团温热从咽喉中直坠胸腹,然后轰然炸开,顿时全身都被这股温热包裹起来,原本虚弱无力的四肢,再次涌出些许力气,精神也为之一振。
就如同饿了几天的乞丐,突然喝下了一大碗热粥,浑身上下都舒坦极了。
但是楚歌仔细感觉了一阵子,脸上却无半点喜色,反而眼睑下垂,十分忧虑,这培元丹的药效,似乎又弱了一半。
叹了口气,一路走到了云浮派山门,枪术院的一干弟子早已不见踪迹,却有两个和楚歌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倚靠在山门巨柱之下,看见楚歌出来了,顿时打起了精神,冲他笑了笑,说道:“哥们,我俩送你下山吧。”
“不必了,两位师兄请留步。”楚歌看着两个人笑意盈盈,心里不禁一紧,连忙回绝道。
两个少年一身云浮派日常劲装,肩头绣着一道云纹,云纹之下是一个小小拳头,这是云浮派拳术院的低阶弟子的标识。
毕竟是一千多人的大宗门,楚歌即便就生活在山脚,却一不可能个个认识,不过这两人虽然见面极少,楚歌却知道为首的一个叫做田小六,名声不佳,是个刺头。
拳术院的地位远远比不上枪术院,许多附近州郡的世家宗族缴纳巨额钱财将子嗣送来云浮派习武,其中天资一般的子嗣,大多就分配到了这间术院,只能学一些云浮派的拳脚皮毛,肄业返家之后,得一个云浮弟子的称号,给家族一些庇护。
所以拳术院门人鱼龙混杂,比起其他术院规矩却也宽松得多,时常有弟子溜出来玩耍。
这两个少年脸色和善,眼神却有些闪烁,分明不怀好意,楚歌当然一口回绝。
“不必客气,好歹也是熟人,正好我两要下山一趟,路上万一遇到妖兽,以你的小身板可吃不消,还是一起走吧。”其中那个叫做田小六的拳术院少年嘿嘿笑着,不由分说,就一左一右夹着楚歌,朝山下快步走去。
楚歌体弱,比起普通同龄人尚且不如,怎么抗拒得了两个炼体武者的挟持,被两人托着胳膊,几乎脚不落地,一下子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