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只属于火和硝烟,战壕外只属于恐惧与死亡。一名法军士兵吉姆紧紧握住枪杆,就如握住了救命稻草。
轰轰的炮声还在继续,许多人从吉姆身旁一跃而出,随着一阵激烈的枪声和惨叫,将鲜血泼洒在了战场上。
吉姆擦了擦额头因为害怕流下的冷汗,双手不停地颤抖。他突然想起数天前温士顿下士给自己的那支烟,颤抖的双手缓缓摸向上衣内袋,掏出香烟叼在嘴里,一切就绪,就差点火。
“呲嘶!”
火刚刚擦亮,瞬间就熄灭了,只剩下一缕白烟随风飘散。士兵咽了咽口水,抬头瞭望了一眼战壕外,暂时安全,继而从火柴盒里再次掏出一根。
“呲嘶!”
又灭。
或许是有点微风的缘故,士兵身子微微弯曲,背靠着土墙,抵挡住吹来的风浪。
“轰隆”
在一声巨大的炮响声中,火柴终于擦亮了!但是拿着火柴的右手怎么也碰不到烟头,极度的恐惧攫住了他,仿佛要榨走他身体里全部的活力!
正当吉姆颓丧地贴着墙坐倒在地上时,德军又一波冲锋开始。
硝烟伴随着鲜血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他再也忍不住了,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一边看了看弹夹压上子弹,“咔嚓”一声拉上枪栓,一边咒骂着自己的懦弱怕死。
吉姆笨拙地顺着扶梯爬出战壕,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举起了枪,踉跄几步。
“砰砰!”
就在十几米远处,出现了敌军!
周围战友们纷纷举枪射击,他发呆了良久,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疯狂地对着敌军开始射击。
然而没多久,一梭子子弹射来,击打在他的四周围,准备躲避弹幕的那一刻,一颗金黄色的物体已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洞穿了他的额头。
“噗通!”
吉姆倒在了浸满鲜血的土地上,手指像是要抓住流失的生命似的,奋力攥成拳头……可是时间缓缓流逝,手臂也渐渐垂下,手指也渐渐松弛了。
“吉姆!”
一声愤怒的吼叫,从战壕边传来,杰克不可思议的望着与他一同参军,一同分配过来的同伴伙计,就这么了无生息的躺在了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
“撤退,撤兵,唐恩快点吹号角!”
望着战友一个个倒地不起,温士顿心里愤怒不已,可是一向冷静执着的他,知道不能在继续硬拼下去,不然仅剩的这几十个法国未来的支柱就会魂断沃堡。
“是!长官!”唐恩等的就是这句话,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嘴唇,拿起手中的号角放在嘴边,猛地吹起来。
天黑了,战争也停止了,只留下一大片一大片被烧焦,和被炮火击中坑坑洼洼的土地。陈国士等华工在休息了一阵后,便带上工具,前往战壕内外收拾残局。
“国士,小钱他,他……死了!”正在打扫子弹壳的陈有,突然被人叫住,在耳边低声细说几句后,露出震惊的神色,怀着悲痛哀伤的心情缓缓走向一旁的陈国士身边,哀声道。
“什么,小钱也死了!”陈国士听到这个噩耗身子踉跄俩步,好不容易站稳后,眼角缓缓流下热泪。
自从德军敌袭发动进攻后,加上今天就是第七天了。这七天来不关法军死伤殆尽,就连华工们也是损失惨重,原本从最初过来的三十个多人里,已经牺牲了十几人。
他们有的是在运输弹药的过程中被流弹所击中,有的是恰好被炮弹在身边轰炸开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陈国士在见到他的一眼,就忍不住痛哭起来,伤口血流不止,有的已经开始结起血块,那周身上下仿佛是被人扒了皮似得,就连脑袋也是光溜溜的。
恐怕这辈子,这个来自湖南长沙叫栓子的年轻小伙,会深深的刻印在陈国士的内心。他还记得那日栓子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痛苦,那么的渴望,渴望……死亡。
忍着内心的痛苦,陈国士向温士顿借了一把手枪,再次走到栓子跟前的时候,看着栓子脸上被炮火击中所皱起的红黑皮肤,只见他微微抽动了几下嘴角,勾勒起一丝安详的微笑。
实在不忍对视栓子那极度寻死,和知道死亡后所结束痛苦的眼神。陈国士撇过头去,拿着手枪的手臂颤抖着抬起,咬咬牙,他知道必须一枪命中,否则栓子就会承受第二次痛苦,紧紧握着枪托,手指缓缓放在板上。
周围同胞们也是各个不忍直视,纷纷扭过头去,不忍相看。
“砰!”随着一声巨响,栓子额头处突显一个圆洞,临死前的栓子,走的很安详,很快乐,终于摆脱了那疼到极致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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碉堡二楼内,守军几个军衔最高者坐在地上,商量起来。
见几个还存活的军衔最高的士兵们到齐后,温士顿轻轻的拍了拍被子弹击中肩膀的那个手掌,开口道,“今天我叫大家来,主要就是商量一下这援军迟迟不到,我们又没有无线电联系总部,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