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贺兰珺君心里有一丝慌张,这件事到底还是被提出来了。但她可是后宫之主,如果仅凭温良恭谨怎么能镇得住偌大的后宫。能够被皇上迎娶为妃子的哪一个不是有家世背景的,她贺兰珺君纵使是握有重兵的贺兰大将军的妹子,又怎么能装傻充愣地任由别人蚕食她的地盘呢?这些道理,做皇帝的应该懂,可是他竟然质问她,说明……他根本就不想懂。二十多年的情分,终归是败给了厌倦。
“你利用职权,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朕从前不想知道。朕也希望你,不要让朕产生这种好奇心!”
他掷地有声地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寿清宫,宫殿里一下子恢复沉寂,偶尔从窗外传来一声麻雀的叫声,倒成了唯一的慰藉。
贺兰珺君立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她感到岌岌可危,从前她总觉得如履薄冰,现在这冰块终于要碎了吗?
她抚上自己的脸,难道现在,她竟抵不过那些下作的贱人,用美貌才能挽留帝王的心吗?
皇上前脚刚走,瑞德宫里马上来人了,像是精心安排一般。传话的宫女说话的语气甚没有将皇后放在眼里:“贵妃娘娘说了,皇后娘娘若有什么不满,直接来找她便是了,不用撺掇着太子到瑞德宫哭诉。太子不懂事才会听皇后的话惹了圣怒,今后还望皇后娘娘明明白白地有话直说,免得当众戳穿后显得难看。”
瑞德宫的宫女传了这话,直接就走。贺兰珺君感到一簇火苗烧到心里,把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点燃了。她低吼一声,将桌上皇帝方才用过的茶盏抓过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瓷碗骤然破碎,瓷片散了一地,边角凌厉,像是她心中破碎的什么东西。茶渍溅在大红色的裙摆上,一件华服瞬间显得狼狈不堪,正如心中努力维护的那份情感,被染上污迹后,就再难恢复如初。
太子回到寝殿惴惴不安,等到他冷静下来,越发觉得方才说话实在有失考虑。云氏之事已经惹得皇后十分不愉快了,他课业方结,还未来得及有所建树,在他身后也只有皇后和皇后所属的贺兰一族。若是这次皇后再误会他,他便会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可是皇上不会允许皇后这样做的。
他在殿中来回踱步,兀自安慰着自己:“没错,父皇不会允许母后那样做的。况且,即使没了母后的支持,我还有张氏的支持。张氏虽然没落,可总归有一帮能说得上话的旧臣、”
一句话说得次数多了,不管它是真是假,有心或无心,最终都会成为虚伪的真理。殷昕抱着这种“真理”在不安和勉强安定中惶惶进入了梦乡,他不知道,黑暗中已经结织了一张大网,等着将他慢慢吞噬。
次日清晨,太子很早就起来了,许久未曾去母后宫中请安的的他觉得今天正是一个好时机。他打扮地一丝不苟,来到寿清宫。
皇后竟然这时还未起来,他花了些时间在门外候了许久。殿门终于缓缓开启,皇后由银瓶搀扶着坐在榻上,脸色蜡黄,眼袋浓重,看上去十分疲倦。
太子迈动脚步,跨入殿中,撩起前襟跪了下来:“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近日可好?”他迎上皇后憔悴的目光,心里一惊,连忙低下了头。
皇后的声音宛若游丝:“太子有心了。赐座。”
“谢母后。”殷昕站起来,坐在椅子上,却总感觉如坐针毡。
寿清殿内静静的,好像并没有人打算开口。他只得强笑道:“母后今日气色好像很不好,敢是最近身体抱恙吗?”
皇后支着脑袋,十分疲惫地闭上眼睛,良久忽然问:“阮氏病逝,母后要责罚云氏,太子却为云氏顶罪,在寿清宫前跪了那么久。你可恨母后?”
“母后说笑,儿臣如今想来,也是当时过于冲动。只是云氏是儿臣心爱之人,儿臣舍不得让她受罚。至于母后责罚,儿臣甘愿领受,不敢有怨言,怎么会恨母后呢。”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表现得很轻松。
“即是如此……”她缓缓睁开眼睛,直直地盯向这个她从小养到大,当作亲儿子疼爱的人:“太子为何要让皇上觉得,是本宫要你去瑞德宫说了那些触犯龙颜的话呢?”
“母后!”太子连忙跪了下来,“是儿臣愚钝。儿臣以为,父皇和母后同出一心,绝不会责怪母后。儿臣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都是儿臣害怕父皇责怪,所以才不得不,不得不把母后抬出来……儿臣真的害怕父皇责怪……”
贺兰珺君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到太子面前,半蹲着将太子从地上拉起来:“你还算是个孩子,遇到了麻烦,把母后抬出来也是情理之中。这件事我不会再责怪你,但是,太子一定要同母后一心,才不会被居心叵测的人钻我们母子的空子。”
太子意外得到皇后的宽恕,喜上眉梢,连连叩谢,用感激地目光望着这位疲倦的妇人,心里的惭愧更加深重:“儿臣谢母后不责之恩!母后说得有道理,儿臣确实可能被人钻了空子,才会没头脑地说出那种话。母后养育儿臣多年,儿臣还未报母后的养育之恩,却干出这等事,实在是惭愧不已。母后放心,儿臣今后定不会再这么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