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细细思索起来,整件事情似乎是一个圈套,三弟和六弟的嘴脸清晰地映在脑中,可是四弟不应该也存着这样的心思。他突然忧愁起来,干什么都没了兴致,怏怏不乐地走回寝殿。
这日当夜,寿清宫终于迎来了皇上。当唱和的宦官将皇上驾到的讯息通报给宫里时,银瓶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欢天喜地地跑进殿里,对皇后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皇后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喜色,她只是淡淡地说:“哦?那便换上正服迎接皇上吧。”
少顷,皇上从宫外走进来,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怒,却叫人十分忧心。
寿清宫所有人等全都候在庭下,皇后身着朱红色的正服,头戴紫金后冠,珠缨宝饰加满一身,长袖低垂:“臣妾恭迎皇上。”
皇上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入殿中:“平身吧。”
他从她身旁擦过,无视她慌张穿戴上的一身荣华,贺兰珺君的眸光半晌停滞在青石砖板上,眼中的明亮一点一点熄灭。“是。”
早有人上来提起衣裙,她顶着沉重的冠饰,却能走得十分稳重,这些自从她嫁入后宫,不知练习了多少遍。身后的裙裾在地上拖得很长,好像是一双手在掣着她的肩,可是她却轻松自如地迈动步子,跨入殿内。她本是贺兰家的独女,自幼练武强身,可是自从入了宫,就再也没机会温习过去。
她步至皇上面前,从广袖中伸出玉手,欲为他奉一盏茶。
“让她们来就行了。”
双手停滞在空中,她缓缓收回,不露出一丝尴尬。“是。”
“朕许久未曾来看过你,你近来过得可好?”
这一身这么沉重,压得她有些累了,她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道:“很好。”
“可是朕怎么听说,皇后不甚开心啊?”他吹了吹茶上的热气,“不甚开心”从他口中说出如此轻描淡写。
贺兰珺君心中微动,他知道她不开心吗?
“谢皇上关心,臣妾一切都好。”
“那么,太子是怎么回事?”他左手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转而盯住她。
她望着他的眼眸,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他:“臣妾不知陛下指的是……”
他眼中渐渐浮上厉色:“今日他去瑞德宫斥责朕不知政事,沉溺女色,你不知道吗?”
贺兰珺君愣了片刻:“这是何意?皇上的意思是,是我挑唆太子,让他去瑞德宫劝谏皇上吗?”
他不再看她,盯着殿门外落了秋叶的台阶,声音也随秋叶淡淡落下,不带有疑问的语气:“难道不是吗?”
“太子劝谏,本是国家之幸,皇上怎可把这等举动想得如此不堪?”贺兰珺君的身子稍稍颤动。“皇上为何觉得是臣妾的唆使太子?”
皇帝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背手立于殿中:“太子一向与朕同心,为人忠厚,怎么可能贸然跑到瑞德宫,朕不知道,你的心,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贺兰珺君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疑问逐渐转为悲痛,仿若一棵迅速枯萎的树枝,收敛了最后的光泽,化为一滴热泪,却久久凝结在眼中,不忍落下。她的喉间哽咽,却努力使声音听上去平稳镇定:“皇上现在,把珺君置于何种地步呢?二十多年的夫妻,臣妾与陛下互相扶持,风雨共济,可是现在皇上却因为某些妃嫔的离间与臣妾疏远,陛下难道不觉得可悲吗!”
皇帝丝毫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动容,他的眼神染上了层愠色,让贺兰珺君心如死灰。“离间?如果你没有做过那些事,别人又如何离间你我的夫妻情分?朕原以为,有你坐镇后宫,朕便再无后顾之忧。朕原以为,你温良贤淑,恭谨守礼,可是你却做了什么?如果不是朕得到了那个木匣,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怎么,你怕了?你敢否认吗?”望着贺兰珺君眼中慌张的神色,他向前迈进一步,逼近她的身旁,目光凌厉地盯着她的那张脸,这张容颜的确已经不是当初迎娶她时那张天真明艳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