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不晓得我的眼神有多么可怕,林霜伸开手臂护在陆夜蕾面前,好像是怕我会突然冲过来掐死她。
我冷眼看着这对主仆:“四儿呢?”
林霜的身子忽然颤了一颤,陆夜蕾静静地说:“死了。”
“死了?”我的丫头四儿,跟了我十年,居然被她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终结。
“她不死,会泄露很多事情。”陆夜蕾说起这些话,居然面不改色,连先前的几分哀愁都不复存在。
“你的心怎么如此狠毒!”我蓦地站起来,却碍于中间隔着一个林霜,没能对她怎么样。
“姐姐,眼下大家都要死了,你想要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她抬起脸望着我,眉眼清丽秀致,却包藏了一颗可怕的心。
马车一直在向前行驶,我忽然意识到,她出现在此处并不是偶然。“这是要去哪?”
“去城外,当人质。太后让我去的。皇上虽然被救了过来,却仅余一分游丝。救不救,全看他们的意思,所以我要去城外,看他们是否愿意退兵十里。”
“那我呢?”
“你跟我一起,自然也是人质。待会儿,若是谈判不成,你我可能就死在城墙上了。若是能殉国,也算是留了英名。”她低下眼睛淡淡说出这番话,似乎已经是认了命。
“我不能和你去,我要去找贺兰殷岳!”
“姐姐,”她眉间露出许多同情,在我看来分外刺目,“你去找贺兰殷岳干什么呢?质问他为何杀了你的夫君?你可知,这会让他成为多大的笑柄?更何况,他与殷曜两败俱伤,此刻也只剩一口气了。”
我不应该再信她的话,不过两败俱伤的事,也许是真的。从他们两个的脾气考虑,很有可能是这个结果。车外雨点渐渐停歇,夜色愈重,车内连一盏灯都没有。只有在颠簸时晃进来几许外面街道上火把的亮光,投在夜蕾哀愁的脸上,格外凄苦。
车内一时无言,只剩下三具身体偶尔晃动一下,朝着城门驶去。
到了城楼下,早有接应的人,将我们三个粗鲁地扯着往城楼上登去。城楼惨状尤盛,虽然尸体已经被清理,还是能看到每一块阶石上都洒有血迹。
这些士兵将我们三个关到城楼上的一间屋子里,象征性地绑在椅子上。陆夜蕾如同一只淋雨的小兽一般被拎来拎去,一言不发。
即便是静妃的身份都被这样对待,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屋角一盏油灯哔哔啵啵地燃着,成了唯一的光热源,我真怕一阵小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渗进来就能把它吹灭。
烛火只照亮了陆夜蕾一半的脸,她瘫坐在椅子上,无声无息,如同一具没有生气的躯壳。我怕她就这么死了,咳了两声。
她缓缓偏过头看我:“着凉了吗?”
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事一般,她对我的关心。一股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却被一股强烈的恨意压下。“陆夜蕾,你究竟有没有心?”
“姐姐,如果我没有心,刚才,你就死在原怀的剑下了。”
“我怎么知道?他也许本来就不会杀我,你的出现,也许又是你的计谋。你想以此迷惑我。”
“那些……那些事……你都记得多少呢?”她小心地问我。
我闭上眼睛,眼前便是地毯上大滩的血迹:“我想起来,是你把我带到禄竹山庄,是你杀了我。我把你引进宫,而你恩将仇报,杀了我。”我盯着她明灭掺半的脸,将这个事实告诉她。
她愣了一愣,忽然发出一阵阴沉的笑意。“呵呵,哈哈……哈哈哈……是这样么……”她望着我的脸变得扭曲,含着一股自鄙的意味:“在你看来,也许是这样,没错。我就是那个恩将仇报的人。你向来高高在上,动一动指头便是对人至高无上的施舍。可是姐姐,你的荣耀又从哪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