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才!你身为宫里的老人,敢事二主,不知廉耻!滚,此事哀家自有定夺。”
“是是是!多谢太后!多谢太后大恩!奴才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徐陵忙不择地地向太后磕了四个响头,赶紧退下了。
贺兰珺君打发走了徐陵,思虑再三,银瓶在一旁试探地问道:“太后,真的不去吗?”
贺兰珺君缓缓叹了口气:“哀家岂能眼看殷恒与皇上同赴末路啊,走吧。”
“是。”银瓶欢喜地应下来,连忙去取衣服。
新帝登基后,贺兰珺君心灰意冷,遣散大批宫人,身边只留下银瓶这一个丫鬟,乐得清净。
主仆二人难得出宫,尤其是贺兰珺君,一路走过,心中所想全是先帝在时的景况。宫殿依旧,人却已经不在了。
银瓶发现太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问道:“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人老了,就容易多愁善感。想当初,哀家与先帝多好……可是皇家福泽焉能长久。历代如此,连哀家也没能逃过这种厄运。”
“太后娘娘……”银瓶咬着嘴唇,却不知如何安慰她。世事沧桑,千变万化,谁能料到如今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她心中也是无限悲伤。
燕青宫就在眼前,贺兰珺君站住脚步,远远地望着那座黛青色的宫殿。“银瓶,想当初,燕青宫何等荣宠,曜儿几乎搜集了天下至宝,只要丽妃看上的,通通找了来。可如今,不过是废宫一座。”
“听徐公公说,皇上独自在燕青宫里待了数日,整日饮酒,萎靡不振。”银瓶难以想象杀伐决断的皇帝也有如此一面。
贺兰珺君轻轻展开笑容,眼角细小的皱纹变得十分温和:“这世间总有一个人是能降住另一个人的。咱们进去吧。”
“是。”银瓶小心搀扶着太后,踏上燕青宫殿前的台阶。
宫外留守的小宫女看见太后上前,不敢阻拦,正要赶进去通报,却被银瓶做手势拦下。
到了殿前,贺兰珺君示意银瓶在外面等着,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扑面迎来一股浓郁的酒香,宫殿四周的帷幔皆低垂着,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一些不知名的悬浮物,随着开门的气流打着千变万化的旋儿。看来自从丽妃死后,这宫里的东西就没有动过。
贺兰珺君适应了一阵昏暗的光线,皱着眉捂鼻走了进去。
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人形差点吓了她一跳。她很快从衣服的颜色辨别出那竟是殷曜。本以为徐陵只是夸大事实,如今看到那皱成一团的衣服和散落的酒壶,她突然生出恻隐之心。
“曜儿?”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角落里的人影微微一动,忽然坐起身子,探向前方,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母后?”
他的声音沙哑软绵,一声母后,竟然叫得她心都化了。“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她上前走了两步。
“母后?真的是你?”殷曜踉跄着站了起来,走到明亮的地方,一缕光线透过帷幔之间的细缝照到他的脸上。发丝尽乱,眼圈红肿,原本一丝不苟的形象如今却十分邋遢,下巴上也生出了一层胡须。
其实曜儿长得和先帝还是很像的,贺兰珺君走到他面前,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孩子,跟母后出去吧。咱们回宣室殿,好吗?”
“母后,你终于肯见我。”殷曜因为贺兰珺君的出现,终于展现了一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趁着一张憔悴的脸,却显得十分难看。
“来人,将皇上带回寝宫。”
果然不出徐陵所料,太后出马果然劝动了皇帝。不论如何,皇帝对太后心存愧疚与敬意,无论如何也不会避而不见的。
太后命人将皇上抬回宣室殿,殷曜任凭宫人将自己摆弄到床上,一言不发,直到被细心的徐陵观出端倪,才发现皇上额头发烫。
徐陵简直要抹泪了,对太后哭诉道:“纵使是铁打的身躯,也禁不住这么作践……太后娘娘,您看……”
贺兰珺君直视着床上苍白的面孔,正色道:“宣太医。”
太医署很快就派来了人,今日正是王太医当值。
王太医携了药箱,正要进去诊治,忽然被太后拦住。
“站住。”
王太医连忙跪下听候发落:“太后娘娘。”
太后瞥了他一眼,问向徐陵:“这个人靠得住吗?”
徐陵走上前一步回话道:“回太后,王太医之前经常为皇上和静妃娘娘诊治,效果也是不错的。”
“嗯。进去吧。”太后盯着王太医走入殿中,坐回椅子中。许久不出寿清宫,竟是乏了。银瓶看出太后脸上的倦容,关切地问道:“太后可好?”
“无碍。”贺兰珺君摆了摆手,向内室望去。也许自己并不应该过多责怪这个孩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皇室自古便纷争不断,祖上都没能做好榜样,怎能怪责后人呢?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诛杀兄长……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可是兄长到底是沦为了王权之争的牺牲品。他为保家卫国奉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