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烨的笑容如晚风清凉:“但愿你能找到心中的答案。”
“嗯。”我开心地露出一口银牙。
谢晋烨才华横溢,一定不是个蠢人,我说话时没有对他做防备,他一定听出了一些东西。可是他从不主动问我,即使询问,也只是想开导我,而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脑中忽然浮现树林尽头,他抱着我坐于马上,一双眼睛里清晰倒映着我的脸庞:“只有我,同我的良人在此散步而已。”
他眼中倒映的,是一张被阳光照耀的脸。如果他知道我的脸,之前并不是这副模样,如果他知道,这样的面孔下,还隐藏了一张脸,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我在期盼些什么呢?即使还有一张脸,我又为何如此紧张他的心意呢。莫非,我对那句良人动了心么……
谢晋烨就坐在我身旁,与我一同分享月华下的庭院。他气质沉静,一双眼睛坦然毫不避讳地落在我身上,唇边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的印象。相处地久了,却发现他的胸怀比我想象的更博大。
那么他的眼里,是装下了我,还是只装了一个我呢?
我摇摇头,大事未定,大仇未报,我却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谢晋烨待人谦逊有礼,我也只是一个落难的需要帮助的姑娘而已,他只是尽一个君子应该做到的事情,我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你怎么了?”谢晋烨的声音忽然想起,我连忙摇头,勉强笑道:“哦,没什么。我还是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心中的答案。”
“有时候,用心体会,就可以感受到。”谢晋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的眼睛,眼神忽然放出亮光。我不禁纳罕,今夜的月亮有这么厉害吗?能让人的眼睛有这样的反射?
他这句话似乎有些中听不中用,难道我用心体会,就可以知道事情的前后始末吗?不过为了表示我将他的意见听进去了,我连声回道:“是啊是啊。很多时候,我都体会到了。”
谢晋烨的脸忽然红了,他略显尴尬地咳了两声,再也坐不住了。少顷,他便站起来向我行礼:“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早早休息,调养身体。在下就先告辞了。”
他上前一步,把古琴抱在怀里,点头退下。
我皱着眉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到奇怪。他怎么突然这个样子了?
抬起头看看月亮的位置,这会儿确实有些太晚了,大概是孤男寡女深夜在院中私会……让他感到尴尬了吧。
我叹息了一回,返回自己的房中,不久也睡下了。
夜幕低垂,如倒垂的宁静湖泊,湖底捞出一颗颗明珠,吸引着地上狂奔的鸟儿。
山岳中疾行的军队,在夜幕的掩护下,穿梭于每个道口,每个人脸上尽是杀厉之色,宛如虎豹豺狼,在黑夜里露出锋利的獠牙。
不见火光,一切行动均在黑压压的山头里进行,只听得到纷沓的步伐和铠甲撞击的声音。贺兰殷岳抬起头,打量着天色,借着星光,可以看到他的脸上泥泞横行,眼中布满血丝。今夜是驶入平原前的最后一战。突破这座山,后面便是一马平川。
前面的山脚下似乎有微弱的火光传来。章益从前方拨开人群,跑了过来:“将军!可以看到山下的守备了!”
贺兰殷岳一张脸变得十分冷峻,跟着章益,拨开军队,向前面最近的一个高地走去,急促的步伐在潮湿的土地里踏进一个个深坑。
山脚下的军队数量将与前面的计谋直接相关。今夜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贺兰殷岳的目光中凝聚着点点雄雄燃烧的火焰,他登上一处高地,俯视着山脚下的营地数目,一阵狂喜在他眼中闪烁起来。章益也被他的眼神鼓舞,连夜的疲惫一扫而光,重新振作了起来:“将军!是不是……”
贺兰殷岳挥动玄铁长枪指着山下:“进攻!”
三日前。
行军营帐内,一众干将正围着地图进行接下来的行军部署。含榆请降,军队能够得到充足的补给和休整,几位将军难得有了清洗的时间,此刻都脱下了铠甲,两袖清风。
手下的将士捧着浆汁走进帐中,为每位绞尽脑汁的大将补充体力。盛灌好的浆汁分别送入贺兰殷岳、原怀、章益手中,和以北凌为首的伏海将领,以及胡骨矛等人的手中。
伏海国行军统帅,二王子北凌将有力的手指点在桌面上,发出“噹”的声响:“所以,对于一贯实行的疾行战术来说,清水河才是我们最佳的选择。”
帐内几位将领都赞同地点头。章益却发现主将的脸上若有所思,问道:“将军,你不这么认为吗?”
浆汁沾染上贺兰殷岳的红唇,他若有所思地说:“这一仗,也许有更好的方法。”
原怀很快了然主将的心思:“是。我方连月行军,虽然在含榆补充了兵力,但是也应当注重战略,保存实力。之前采取急行军,是为了出其不意。可是现在,从虎牢关之日算起,前方应该有了充足的准备时间,已经做了周密的部署。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