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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零 北上(2 / 3)

沈家是洞庭西山党的中坚,与东山翁氏几乎撕破了脸皮。如今蔡国熙迁为湖广兵宪,尤其管着苏松道,真是成了沈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沈家主要的生意就在湖广啊!

因为南直的特殊政治环境,苏松这边的科举是由浙江分管的,兵备又是由湖广分管。所以蔡国熙丢了苏州知府的帽子,却得了苏松兵备道的头衔,这是赤裸裸的升官升职,走向人生巅峰呐!

“高肃卿的指鹿为马。”徐元佐如今也喜欢上了泡功夫茶,一边为沈绍棠斟茶,一边道:“他如此重用蔡国熙,正是要看看朝中还有哪个风宪官不开眼。不与他一条心。”

沈绍棠无语。

赵高欲作乱之前,先来一次指鹿为马,检验百官的立场。这个手段在后世被广泛使用,遂成经典。

沈绍棠沉默了一会儿,见徐元佐犹自品茶。终于忍不住道:“敬琏何以智珠在握?”

徐元佐笑道:“高肃清以为得计。却不想想,玩弄这一手的,哪个不是权臣?仅此一条,日后就洗不干净。”

沈绍棠转忧为喜:“然也!敬琏所见,果然不俗。”

徐元佐笑了笑,换了水泡茶。他听说水不一样泡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但是自己喝了几天。并没有喝出异样来。若是做个双盲测试。他是绝对分不清江心水和虎跑泉水的。

沈绍棠又问道:“敬琏打算如何应对?”

徐元佐从容道:“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是苏松兵宪,难道就能一手遮天了?”

沈绍棠想到自家的要害被蔡国熙威胁,愁道 :“我苏商在荆楚之地本是客居,就怕他从中作梗。”

“这个其实很好解决。”徐元佐直了直身:“翁少山虽然野心太大,但是脑子却清楚得很。实话实说,我们这些商贾纯粹是一团散沙。再看看那些七篇出身的进士们,不是乡党则是同年。要么就是同门,相互勾结。党同伐异,正是如此人家才能让天子都退缩三分呐。”

“敬琏的意思是……”沈绍棠似有所悟。

“既然都是同乡,身在客地,为何不立个会馆,大家有事时互相帮衬,无事时交流所得,寻觅商机?这事花费不了多少吧。”徐元佐道。

“是了,年前家中也说要在岳阳、长沙、襄阳等地置地盖屋,方便族中子弟落脚。”沈绍棠猛然一击掌:“只要把沈家招牌换成洞庭两字,岂不正好!”

“洞庭不好,叫人以为是洞庭湖边人呢。”徐元佐摇头。

沈绍棠因问道:“敬琏可有高见?”

“金庭,金庭会馆。这个如何?富丽堂皇,口采也好。”徐元佐道。

沈绍棠面露讶色:“咦,我家就在金庭呀!”

“哦?不是西山么?”

“西山是对着东山的岛,岛上也有五六个市镇,我家便在金庭镇。”沈绍棠道:“原来敬琏不知道啊,如此却是冥冥中自有缘法了!”

徐元佐笑道:“果然有缘。”

沈绍棠道:“若是我姑苏商人能够共同进退,一个苏松道兵备副使却也奈何不得我们。多谢敬琏一语道破!”

“客气。”徐元佐淡淡笑着,颇得茶意。

沈绍棠又问道:“那敬琏打算如何应对这位蔡兵宪呢?”

“我?何必应付他?我又从未见过他。”徐元佐笑道。

“闭门不见?”

“出门去玩。”

“哪里?”

“京师。”

……

徐元佐的确要去北京。

工部部议已经出来了,非但决定改漕走海,而且以民运为主。

漕运本来就是半军半民,民间运输可以顶掉税赋。这回要改海运,工部略一排查,立刻就知道不是运军能够承担的。别说风险问题,就是船只都未必能凑够。

不过考虑到国家因此支付的费用,以及民间的承运能力,具体数额却还在讨论之中。

徐元佐很好奇工部的思路,不知道的事情光是讨论就能讨论出名堂了么?最终还不是拍脑袋乱来?好在明朝的官员胆子小,拍脑袋往往比较保守,不至于逼得民间上吊,但这也是资源浪费啊!

所以徐元佐沟通了几家船多的松江大户,准备联袂北上,向工部的老爷们好好汇报一下江南的情况,然后看看大家怎么个分法。

徐阶很支持徐元佐现在离开松江,这在兵法上是避敌锋芒。仁寿堂树大招风,很容易引人觊觎。若是徐元佐在松江,非但挡不住,还容易一起折进去。然而徐元佐到了北京,这对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也是一种威慑。

——惹毛了老子,老子敲登闻鼓告御状!

徐阶相信徐元佐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徐元佐带着徐阶和徐璠写的厚厚一叠拜帖,点起了新旧五十名护卫。罗振权、甘成泽两员大将统领随行,罗老爹看家留守。市场、客服、总务、账房各部抽调五七人不等,由梅成功管着。又有棋妙和茶茶分管的男女仆役十余人,就连马桶都从家里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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