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带得玉娘并子女们离宫,打头是乾元帝舆鸾,后随着玉娘的金顶金黄绣凤版舆,因景宁与景琰极小便随玉娘在舆中,再后才是景和与景明两副皇子仪仗,由赵腾率神武营随扈,又有无数宫娥太监,煊煊赫赫地往西山去了。
乾元帝这一番举动在朝中自引人注目,要说他携皇子们往西山大营去,与祖制不和,无如太子未立,皇后又不曾诞育嫡子,乾元帝将皇次子皇三子两位年长的皇子带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合欢殿昭贤妃再次随驾,不免就有非议,就有说昭贤妃“女非善淑,立身不正,狐媚惑主”的。因有了这个的见识,虽知以乾元帝对昭贤妃的偏宠,参劾的奏折上去也是泥牛入海,依旧有大臣弹劾,果不其然,这些奏章快马送至西山大营之后依旧叫乾元帝驳回了。
乾元帝对昭贤妃这毫不含糊地偏护看在朝臣们眼中,虽大殷朝有立嫡的祖训,可李皇后失宠已久,连着乾元帝的面也见不着又哪来的嫡子,而昭贤妃虽也尚未有亲生子,膝下却已有了养子,还是自李皇后处夺来的,自此灵醒些的都将昭贤妃看做了无冕之后。
也是合该谢家到了这一世飞黄腾达。谢逢春本人虽有聪明,却只有些小聪明并无远见,马氏更是个眼皮子浅的,却生了谢显荣与谢怀德这样一对儿子。
谢显荣生得一副端方相貌,他的举止谈吐看着方正自守,实则却是个八面玲珑,狡猾多端的,虽挟着“裙带官儿”的名头,竟也左右逢源,不叫人讨厌,公务上也处理得精到,因此渐渐地倒也有了些名头。
还有谢怀德,更是生了一副好相貌,爽朗清举,言笑和熙,原就容易叫人好感,何况他还娶了兵部尚书梁丑奴之女为妻。梁丑奴那是什么人?为人圆融,为官数十年,交好遍及朝野,便是瞧着他的面儿上,也要与谢怀德几分薄面,更何况他还是昭贤妃的哥哥。
因着这些缘故,朝野中许多官员有意无意地向谢显荣谢怀德兄弟两个靠拢过去,便是勋贵权臣们,见着这俩兄弟也颇为客气,谢家虽是因女得封的新贵,也在朝中慢慢地站稳,有了一席之地。
说来护国公李源如今虽在野,可护国公到底是百年的公府,自有亲故在朝中,而护国公从做世子起就在朝中任职,迄今也历三朝,又哪能没几个故旧,又或是看着谢家兄弟借着昭贤妃得势不顺眼的,见着护国公世子李敦武,都替护国公忧虑一番,道是:道是:国公爷也该早些计算,有国公爷和皇后殿下在那里,那昭贤妃如何再进一步?如今只怕是国公爷与皇后殿下放得过昭贤妃,昭贤妃不能放过他们了。”
因这回乾元帝带着昭贤妃去西山大营,护国公夫人唐氏又闹了场,连着护国公都敢撕闹,何况是李敦武小唐氏夫妇,更是动辄得咎,常叫唐氏啐一脸,李敦武怕得几乎不敢回府。这会子听着这番说话,深以为然。
只是从前护国公世子李彰武早立,有国公父亲,世子哥哥,太子妃姐姐,李敦武打小就是当个富贵闲人教养的,到得李彰武阵亡,由李敦武接任世子位时早已成年,懒散性子早已养成,偏护国公为人十分严厉,又有求全之毁,是以将李敦武逼得更耳软意活些,听着这些话,深有同感,叹息道:“我如何不知!只圣上护昭贤妃护得紧,举动都听她的,只看参昭贤妃的奏章驳回了多少就知道,我们又能如何!”
那人听着这话,有意无意地叹了声道是:“说句大不敬的,当今简直象被魇着了,竟连夫妇人伦也不顾了,只委屈了皇后殿下。”这样的话,绝没人敢在李源跟前说,便是李彰武还活着,也一样不会有人当面提,也是李敦武为人模糊,便是叫这样的话说到了跟前,也只点头称是。
不独称是,回了府中,因他在外头耽搁得晚了,又叫唐氏一顿发作,连着小唐氏也不能幸免,只说是:“你们姐姐在宫里吃苦,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还在外享乐,可对得起你姐姐吗!”骂了一番,不免又将死了的李彰武提起,哭道,“我的儿,若是你还活着,我们哪里能受这样的委屈!都是你那黑了心的父亲,害了沈家不算,连你和你妹妹也赔了进去,你妹妹要有什么,可叫我怎么活!”
小唐氏还好,李敦武是知道些底细的,忙扑过来堵唐氏的口,急道:“母亲这话如何说得!叫人听了去,一家子没有下场!”唐氏拍掉李敦武的手,横眉立目地啐道:“如今就有下场吗?你妹妹要叫那昏君废了,你以为你还能做得护国公世子!”
李敦武跺脚道:“母亲说这些可有什么意思!又不是儿子没想办法,圣上一力护着,我们又能如何!”唐氏咬牙切齿地道:“这事也是我当时糊涂,想借着那贱人的脸邀宠,好将高氏压下去,叫你姐姐松口气,不想倒叫这个贱人上了青云。如今便借这个贱人的脸将她压下去!你去请你父亲,只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脸上露出的狰狞之色,就是李敦武与小唐氏看着也心惊。
不说护国公与唐氏这里要害玉娘,在未央宫中,因玉娘离宫前一场绸缪,高贵妃已怀疑玉娘还是昭婕妤时第一回遇着的那只黑猫是陈淑妃所为,看着乾元帝与玉娘前脚离宫,立时便宣徐氏进宫。
在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