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行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让凌晓收拾好纷杂的心绪。当她再次出现在人前时,谁也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凌暮看到她,眼睛亮了起来,开口说道:“姐姐,我们就快到了。”
凌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几天她一直没离开|房间,食物都是凌暮送来的——她本来是让机器人送,但这名义上的“妹妹”坚持如此,她也没办法。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稍微检查了下确认没问题,才吃了下去。
她当作没看见凌暮因为她的冷淡而黯淡下去的双眸,转而朝飞船门所在的位置走去,算算时间,当她走到门口时,差不多也就该下去了。
然后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凌暮正跟在她的身后。
凌晓不仅想起,凌暮刚到凌家的时候就是这样,灰溜溜地跟小老鼠一样,什么都害怕。大约是因为最初见面时她对她展露了善意的缘故,所以那时还很小的凌暮总喜欢跟在她身后,安静无声地躲在她的影子里,灰扑扑到不起眼的地步。那时天性还很……纯良的她心生同情,总是回转过身牵着凌暮的手,带着她一起走。
每当这时,凌暮总会抬起头,用无比依赖的眼神看着她,软糯糯地喊她“姐姐”。
那时候的凌家,虽然已经有糟心的苗头,却绝对不到之后的地步。
想到此,凌晓顿住了脚步。回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少女。
“姐姐?”
在凌暮有些讶然的目光中,凌晓紧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顿地问:“你和凌渊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真的父女?”过去的她因此而郁郁不平了很久,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但如今的她,显然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凌暮显然没想到她会直接开问,犹豫了片刻后,回答说:“你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我。”
凌暮咬了咬唇,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凌晓微皱起眉。
“不能说”,而不是“不想说”。
难言之隐?
还是说,有什么限制?
凌晓想到此,又问:“你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
凌暮有些狼狈地避开她的眼神。
片刻后,凌晓听到她小而清晰地回答说:“有。”
即使心中早有预料,凌晓依旧觉得心头一沉。怔愣几秒后,她极慢地呼出一口浊气,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这话她是问了,却不意味着她会完全相信凌暮的话。
她的答案,也许是真,也许是假。
所以,如果真的想知道答案,真正该去问的人——是那个男人。
约四十多分钟后,凌晓再次回到了她曾经的“家”。
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家”这种东西,是需要有认可感的。无论一个人在外面多辛苦,却有一个地方能让其放下全部防备,只觉温馨——这才叫“家”。可惜,如今这座庄园并不能带给她这种感觉。
之前来时,处处都是回忆。
这次来,依旧处处都是回忆。
只是,之前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这次却是以入局者的眼光看。
更多了几分感慨。
才一进|入正门,早有女仆迎了上来。
时下虽然是夏季,然而无论是回来时搭乘的飞船还是这座庄园,都将温度恒定在“春季”,故而凌晓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外套。
不过室内的温度比室外还是要高上那么一点。
于是凌晓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了女仆,眼看着后者小心地抱着她的外套正准备退下,她心念微动,问了句:“衣帽间墙上的那只猫还在吗?”
女仆愣了愣,而后连忙点头:“那只黑猫吗?在的在的,管家说不能碰。”
“是么。”凌晓的眉眼微微舒展。
“那只猫”当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画上去的,是她刚向安陆叔叔学习绘画后的游戏之作。那时她年纪还小,正是热爱到处涂鸦的年纪,于是就钻到试衣间里“使坏”。画完了还和老管家显摆,问他“好不好”,极宠它的老管家一叠声地说“好”。她高兴坏了,继续涂鸦到被当时同样也很宠她的凌渊给教训了一顿。
至此,屋中的诸多涂鸦几乎都被清除。
唯一残留的,就是衣帽间墙上的那只小黑猫。
时过境迁,她早已不是会在墙上随意涂鸦的小女孩,而老管家,也在若干年前去世了。
取代他的新管家居然没有下令清楚掉它,让她意外之余,下意识想是不是老管家卸任时嘱咐了点什么。
她的恍惚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快到让人抓不住。
很快定下神的凌晓又问:“父亲呢?”
“老爷他在书房。”
凌晓点点头,转而朝书房所在的位置走去。
原本亦步亦趋跟着她脚边的包工头停下脚步,只要一想到那个浑身寒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