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慕亦委托的图江此刻还在蛮夷邸内踱步徘徊,桌上押着一张素纸,干干净净未落笔迹。
那姓云的带着他娘们儿一起找过来那会,他还坐在慕亦先前坐过的那条凳上等消息。
乌兰夫妇出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回音。
但出乎图江意料,他们俩回来后还带着一对夫妻,听说是慕亦委托来的,等那两人走进来一瞧,图江立马认出这男人就是当夜来抓人的禁军之一。
图江眼神很锐利地刻在云长天身上,仿佛跟他结下过什么血海深仇。
也对,他把自己想要的女人抓走去受苦了,云长天就是他的仇人。
因此听得他臭脾气上脑,胡乱赶人道:“你还来做什么?慕亦都让你抓去了!”
乌兰及时上前拦住冲动的图江,小声劝道:“这两人是从牢里出来的,说是慕亦有事要委托给你。”
如此图江才能稍微镇定下来,但打量云长天的眼神依旧十分不好,嘴里含糊道:“有事快说,我想想也没什么好事…”说时还侧过身去,不想正面见他。
九娘见状笼起手来掏袖里的书信,还未掏出一角就让身边人拦住,听他向对方讲道:“德慕亦不要性命都要我来托你办成这事。”
主仆三人的目光更要聚集到云长天身上,图江想问但让他忍住,回道:“你这抓人的将军,怎么还要来帮人了?定是有诈。”
谈判才刚刚开始,云长天直盯着图江,嘴里说的话却是对着其他三人:“九娘还有其他两个,你们先出去。”
乌兰夫妇又将视线投向自己的王子,心里有些急,脸上的神色也不自在起来,他们怕这人关上门来指不定会做出对王子不利的事情。
九娘也怕,这是怎么了?本来可以坐下好好说的,为何要赶了她走?
“长天,我留下来不好吗?”她试探着问他,可是云长天真的回道:“不好。”
图江还与他对视着,心里盘算这人像是要搞什么一般把几人之间的氛围搅的神秘兮兮。
思索几许,他对云长天的来意揣测出几种想法但不让他讲清楚,自己是终究猜不准的,于是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催着乌兰夫妻赶紧往外走并带上门。
甲乙丙都走了,云长天可以放肆地与他谈起条件,或者是交易。
图江看他擅自在桌边坐下,倒杯茶不客气地呷几口,抛开其他的不说,暗里有些介意:怎么,他们中原人都是这样一点不见外?
并非是不见外,只是云长天还在思索这人对德慕亦的态度够不够暧昧,以至于到了能让他拿来当筹码的地步。
他掩饰的太好,后来说的每一句图江甚至都没怀疑这人只是在试探自己。
只听他说道:“现在有个救德慕亦的机会,你要不要?”
图江自然要,不过他不怎么信任云长天,口头上带了点拒绝之意,说道:“她现在在大牢里吗?你们有没有欺负她?”
“欺负?你看看我脸上的伤,这女人下手起来比男人还狠,谁敢欺负她?”云长天抿着杯口,眼睛却往他瞟,图江听了这前半段话果然有些放下担忧情绪,这反应让云长天更加有了几分把握。
俄而继续补充道:“不过…”
万般好事都经不起一个“不过”的摧残,特别是说的人出口这词时,还有意用了拖赘的口气来刺激吊打对方的心。
图江的情绪果然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他是个性情中人,不懂得伪装,有什么就是什么,要什么就给什么的爽快人。
在养育图江的大草原上,一年四季的风都很清爽,到了雨季,那阵阵瓢泼大雨更是畅快。然而如何令他想到,难得来次中原,竟是让这里的黑色夜风夜雨淋透了半生的情爱之痛。
云长天把一个“不过”说长了,对于图江来讲简直就跟牛羊崽子长大又生了崽子的轮回一样漫长。
“不过,现在是郑四郎在审她,那男人最擅长用刑,德慕亦在她手上免不了受苦受难,如果你在意她,我倒可以帮你把她救出来。”他说时放下杯子,眼神坚定地望着图江。
图江想不好,怎么抓人的反倒来救人了。于是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等她出来了你把她带走,我不管带哪里去,总之就是不要留在京城里再让我看到。”云长天的眉头都皱起来,看上去并不像说笑。
他是真的恨透了德慕亦,甚至连凌迟她的心都有了。然而,若这女人一死,他的衷瑢必定要十分伤心,云长天是极不愿见到她难过的,也更不愿德慕亦留在京城成为他俩之间的阻碍。
刚好这时候出来个图江,这个图江对德慕亦态度不简单,他计算着也许老天又在为他搭桥解难了。
“怎么样?你要不要这个女人?”云长天最后郑重问道,他端坐在凳上,模样很英俊所以看起来也很可信。
图江也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等德慕亦出来了,你自己问她。”
一纸图江亲手写的回执让慕亦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