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长风目光望着远处,喃喃道:“你说的,都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至少还有一些事,是我们看不到的。第一,他怎么知道星君的肉身在我这里?”
白泽停顿了几秒,道:“有内应。”
“不,这件事就没几个知道,都是不可能泄密的。”
“既是内应,自然要百般调查,偶然发现,或也有此可能。”
清长风没纠结这个问题,进而说道:“第二,我跟道风也有仇,但我绝不会跑风之谷去行刺他,哪怕知道他只剩肉身在那,我也不去,否则可能就回不来了,他也不是傻子,为何敢来?”
白泽听他这么一说,也思忖了下,道:“或许他太过自信,以为能全身而退?”
“他还将自己一分为三,只凭元神之体前来刺杀,最要紧的是,他在真相大白之后、元神不走,坚持行刺,哪怕他得手了,又如何能够退走?”
白泽倒吸一口气,沉吟半晌道:“的确,行刺对手,本就是有机便进,无机便退,断没道理把自己赔进去,那么,真人你的意思是?”
“不知道。”清长风摇摇头,“我总感觉,他像是故意寻死似的……”
白泽笑道:“哪里有人会故意寻思,修为越深厚,本就越是怕死。这件事中必有蹊跷,但真人也不必多想,至少道风是真的死了,众目睽睽,这个却是做不了假,纵然精魄飞走,有机缘聚魄而生,一身修为却是没了,倒也无须多虑。”
清长风缓缓点头,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端起茶杯,用力吸了一口,冲白泽笑道:“白仙长,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就直说吧,你来找我,究竟何事。”
白泽笑了笑,“道风一死,鬼域形势必乱,风之谷怕是支撑不住阴司和太阴山的双重压力,早晚解体,那白云城中,却有不少奇珍异宝,真人不动心?”
清长风一听就明白了,道:“凡俗之物,仙长居然也有兴趣?”
“山河社稷图,鱼肠剑,单这两件,便有无上价值,谁人能不心动。”
清长风并没否认,道:“须得我师妹修成神功,从异界返回,届时或可去风之谷搜罗一番,仙长看上什么了?”
白泽微笑。
“神器,我不跟你们争,我只求一人。”
“人?”清长风惊讶。
“龙族公主,椒图。她被道风放出,现今便在风之谷中。”
“龙族公主……”清长风更是不解,“仙长却是要她做什么,难不成要结道侣?”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白泽竟然没有否认,徐徐说道:“她与我,却有孽缘,隐秘之事,便不细说,待星君归来,攻打风之谷之日,我当尽一份微薄之力,恳请真人和星君届时帮我擒住南海公主。”
白泽是上古灵兽,在轩辕山地位很高,能这么放低姿态央求自己,清长风不敢怠慢,拱手说道:“白仙长言重了,只要能见到那南海公主,一定助你擒住她。”
心中却是有些不屑,这老家伙修炼了那么多年,居然凡心未泯,什么孽缘,不就是好色么,打人家公主的主意。
阴司,酆都城,冥王大殿。
整个酆都城最为雄伟的建筑,一座宫殿,建在了几十层的白玉石阶上,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高达数十米,站在大殿门外,所有生灵都会感到自己的渺小。
没有太多金碧辉煌的装饰,青灰色的砖墙,朱红色的屋顶,古朴而又庄重,法度森严。
门外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两边各自长着一棵树,一棵梧桐,一棵榆木,都长得巨大,树干粗得几个人都抱不过来。
两棵树巨大的树冠,将整个门口和附近的院墙都盖住了,更是为这座宫殿增添了神秘的气息。
没有守兵,三届之内,还没有生灵敢来这里找茬,平时住在枉死城里的那些鬼魂,每一个敢来这附近转悠的。
两棵树微微摇晃着树冠,带着某种舒服的节奏。
这时,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出现在了空旷的街道上,径直走了过来。
两棵树顿时停止了摇晃,树冠散开,朝着来人的方向倾斜过去,这动作好似人间在弯腰打量。
“原来是府君大人,见过了。”那棵梧桐中间,突然传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崔府君微微点头致意,又看了看边上那棵榆树,榆树的树冠也晃动了一下,似乎在打招呼,却没有开口。
梧桐树说道:“府君大人不要见怪,他还是老样子。”
崔府君扫了那榆树一眼,在树冠连接树杈的地方,有数道深深的刻痕,形成了四个汉字:
天地不仁。
崔府君当然知道这四个字的来历,那是很久很旧以前,无极鬼王反出阴司的时候,从冥王大殿中离开时,遭到这两棵树的阻拦,无极鬼王制住他们,在榆树上刻下了这四个字,用以嘲讽三界法规。
因为这四个字,是用极阴鬼气刻下去的,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要是洗去,树妖也就死了,因此就算是大帝也没办法,这榆树也只能带着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