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多钟,肖飞回到村,路过刘振海家的时候,发现他们家大门洞开,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刘新梅考上大学的消息这时候已在村里传遍,村里人纷纷到她家里表示祝贺。
时值7月底,农历的6月中旬。
按理说,这时正是一年中农民最繁忙的时段,往年的这个时候,村里人都是在地里干活一直干到天黑透才回家。
可是,今年却是大不同了。
不同之处就是,棉田里的形势已经坏到了极点,大多数村人都已看不到棉花收获的任何希望。
比肖飞估计的时间还要早一点,村里很多人家开始纷纷放弃自家的棉田。他们不再给棉花打药,不再除草,任棉花棵子疯长,甚至长到了一人多高。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原本嘲笑肖家拔掉棉花补种玉米的人家才终于发现,肖家人是多么的有远见,肖飞哥俩当时的做法是多么的正确。
可是,这会想要效法肖飞家拔掉棉花补种点什么,才是真正晚了。
没法子,只能任由田地荒芜了这一季。
不用再伺候棉花,那村里人就都闲了下来。这几天,每晚都有成百的人到土岗上下饵捉土鳖,但收获却是寥寥无几。
土鳖也是一种自然资源,毕竟是有限的而非取之不尽的。
肖飞走过刘振海家门口,听见王桂芝扯着嗓门在哈哈大笑着跟邻居们说话,语气里满是自豪。
“我就知道,我家新梅今年一定能考上的!”
“我们家新梅可是西里村几十年来第一个大学生啊!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当上大官儿,光宗耀祖的!”
肖飞理解王桂芝此刻的心情。
西里村是个偏远穷困的小村,多少年来封闭落后,村里人一多半都没上过学,好一点的也就上个初中毕业。
本村上一次出大学生还是在70年代末,刘铭兴的大伯刘全中在高考恢复后的第一年考上了h省矿业学院。
现在,刘全中已在本省J市担任矿务局局长,在西里村人的眼里,那已经是个大得了不得的官儿。
刘全中也成为西里村人心目中本村出来的最有能耐的人。
而现在,刘新梅的录取通知书虽还没来,但她考上h省大学已是板上钉钉。在一般人的眼里,h省大学比h省矿院那可是要好得多。
也由不得王桂芝不张狂。
肖飞淡然一笑,心说,70年代末的大学生跟96年的大学生面临的机遇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70年代末的大学生正好赶上中国人才大断档的时期,那时候即使上个中专,只要自己会钻营本身过硬,干个十多年也很有可能走上主要的领导岗位。
96年的大学生,已经没那么值钱了。
而且,国家已经开始把大学生推向社会,不再包分配,工作都要自己找,想要青云直上,那可要费老鼻子劲儿了。
肖飞本想一笑而过,却是遇到了刘铭兴。
刘铭兴正撇着嘴看刘振海家里那热闹的景象,嘴里嘀咕着:“靠!即使刘新梅考上大学,将来也是要嫁人的,也是要变成别人家媳妇的,怎么就光耀了你们家的祖宗?想法真是奇特与众不同。”
这话的语气里透出一股子酸味。
“肖飞,你考得咋样?”刘铭兴拉住了肖飞。
“640,上了大专线,没上本科线。”肖飞简短说道。
刘铭兴就“哦”了一声,来了兴趣:“这么说,你也算考上了吧?大专不也算是大学了吗?”
“是,不过我今年不打算去上,想再复读一年。”肖飞说。
肖飞却没想到,刘铭兴就对着一帮子村民喊了起来:“大家都听好了,今年咱们村可不止是刘新梅考上了大学,肖飞也考上了呢!”
肖飞愕然,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刘铭兴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能让刘振海家专美,他要借用肖飞来搅刘振海家的局。
人们却是围了过来。
“肖飞也考上了?”
“考了多少分啊?”
“准备上哪个学校?”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起了肖飞。肖飞看见,王桂芝和刘新梅也走了过来,刘新梅还对着自己点头微笑。
肖飞只好解释了一番。
“呵呵!我还以为真的考上了呢,不就过了个大专线吗?也值得这么高兴?听肖飞自己的意思,今年还没打算去上学,还要复读,那不还是等于没考上吗?这也值得说出来?跟我们家新梅比差远了!”王桂芝鼻孔朝天,十分傲慢地仰着张痴肥的脸,毫不遮掩自己的轻蔑之意。
刘新梅歉意地看了肖飞一眼,拉了一把自个母亲的胳膊:“妈!少说两句吧,肖飞今年考得也算不错的了,他再复读一年没准就会考上比h大更好的大学呢。”
她倒是想得还算长远,没她妈那么浅薄。
“就肖飞这样的,就是再复读十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h大呢!他今年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