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待慕萱入睡后,子瑾睁开眼睛。想着白日那信上的内容,事情已经过去十五年了,舞惜怎会突然提起?是谁告诉她的?拓跋舒默吗?这事怎么会和岳丈扯上关系呢?舞惜告知自己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是想让自己提防岳丈吗?
一连串的问题令子瑾陷入沉思,暂且不论这些问题的答案,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时隔十五年,拓跋舒默的人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追查一件事追查了十五年,其心思,不难猜测!即便有盟约在身,乌桓也一直视大秦为对手!
子瑾心中微微泛起一丝苦涩:舞惜,今日的你已不是当年我身边的妹妹了,你首先是乌桓的大妃,是拓跋舒默的女人!其次,你是拓跋舒默儿子们的母亲!最后,你才是大秦的六公主啊……
子瑾看一眼身边依偎着他沉沉入睡的人,他知道这个人才是一心一意对他的。仔细算来,他同慕萱成亲也已经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他同张普之间交流不少,这个人的确是个一心为了大秦的忠臣!何况,父皇对他百般信任,父皇向来看人看事极准,若是张普真的心怀不轨,难道父皇会察觉不了吗?
当年的事,即便真的是张普指使的,也不难理解,毕竟朝政中没有人是真正的朋友!所以张普想要打压刘竞博,也是情理中事。
当然,既然舞惜给自己提了醒,且不论她背后是否站着舒默,他也可以留个心眼。打定主意后,子瑾决定改日就派心腹之人去寻找一下刘珝的家人。只有真正找到他们,或许才能知道当年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单林将信送到后,便火速赶回乌桓。
“大汗,大妃,信已送到。”单林拱手复命。
舞惜关切地问:“怎么样?瑾哥哥可说了什么?”
“睿亲王并未多言。”单林回禀道。
舒默颔首道:“好了,你下去吧!”转而看见舞惜的神色有一丝落寞,他问,“舞惜,你是不是觉得子瑾应该至少问问你的情况?”
舞惜撇撇嘴,道:“瑾哥哥一向同我亲厚,当年在宫中,唯有瑾哥哥对我最好。即便我已离开多年,可是在我心中,始终记得手足相亲的岁月。”
舒默朝她招招手,舞惜不明所以地起身,舒默手臂一揽,舞惜已然落入他怀中。舒默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并非是我要挑拨你们兄妹间的感情,说实话,我很羡慕你和子瑾之间的感情,在宫中最难得的就是手足间的那份情谊。但是,任何事你都不能强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更是如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舞惜闷闷地开口问道。
舒默说:“我想说,哪怕是再亲密的关系也会有疏远的那一日。何况如今你的身份对于子瑾来说,本就有一定的防备。你别忘了,乌桓和大秦之间,绝不能永远维持眼下的和平!”舒默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沉重的东西,最后那句话,他很早就想和舞惜说。
舞惜是个重情义的人,那些稍显沉重的东西他一直不愿意过早地摆在她面前,但是又一直担心若是某天突然发生了什么,她会接受不了。今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他和她提一下。
舞惜知道最后一句话,舒默是特意说给她听的。她的声音更显沉闷:“舒默,那些话你不用特意和我说,自从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很多时候,我都会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说那些事还离我很遥远……”
“舞惜,你很痛苦是吗?”舒默问。
舞惜毫不犹豫地点头:“舒默,你们都是我的至亲,我不愿看见你们有对峙沙场的那一天。”
舒默沉默了。难道他真的可以为了舞惜放弃一统天下的霸业吗?即便他可以,雍熙帝也可以,那么大秦的下一任皇帝呢?也可以吗?
舞惜不知道舒默在想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希望是舒默所无法实现的。她说:“舒默,其实你要知道,若是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日,我会牵着孩子们坚定地站在你身后。”她的声音虽然不大,语气中却充满了坚定。
舒默惊讶于舞惜的态度,他感动地将舞惜搂在怀里,说:“谢谢你!”
舞惜蹭蹭他的下颌,没有说话。其实她心中比谁都明白,这一生中能陪她走到最后的那个人,只有舒默。如今的她,心中惟愿当两国交战的那一日,父皇已经不在了……
舞惜对于大秦并没有太多的家国情意,对于她而言,乌桓或是大秦,就好像是中国的两个民族一样,就好像是汉族和少数民族一样。大秦那边,真正令她放不下的唯有雍熙帝和子瑾而已。所以若是雍熙帝不在了,那么无论谁做皇帝,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舒默!
所以,舞惜在舒默开解之后,依旧不能放下心中的担忧。在她看来,瑾哥哥即便是对她的信任有所保留,那又怎样呢?他始终是她初来乍到时,给予她温暖的那个人!
大秦方面,雍熙帝已然步入花甲之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即便雍熙帝对太子的庸碌日渐不满,但是在他有病卧床的时日里,朝中还是由太子监国。
子瑾安心地负责着雍熙帝交予他的事,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