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使之日定在了四月初一。
出发前两日,子瑾到了邀月宫——母妃云嫔的寝宫。云嫔身份低微,又不甚得宠,邀月宫在御花园西南角,离明光殿甚远,不过距舞惜的绛紫阁很近。云嫔自知争宠争不过静妃,素日也不多事,日夜礼佛,只求唯一的儿子能健康顺遂。因着子瑾与舞惜关系好,日常舞惜做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倒也经常送来。由于云嫔行事低调谨慎,因此也从来不会牵扯进后宫争斗。
邀月宫中宫女太监人数都不多,云嫔素来省事,除了贴身的如意和如画外,只有两个小太监做些粗使的活。
如意见子瑾来了,上前请了安:“请二皇子安,娘娘正在佛堂念经,烦请二皇子在殿内稍坐片刻,奴婢去通传。”
子瑾温润笑着:“无妨,我等母妃是应该的,看时辰母妃快念完了,就不要打扰母妃了。”说着进了殿坐下。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如画扶着云嫔出来了。
云嫔的容颜并不十分美丽,不过中上之姿而已。由于日夜礼佛,脸上几乎不施粉黛,穿着都是淡雅之色,头上也少用珠翠,愈加衬得青丝之下那张面庞润白玲珑,任谁也看不出她的孩子已二十出头。她的神情淡淡的,整个人都仿佛是不经意的,却独有一股恬淡美好。
只是这样的女子犹如一杯淡淡清茶,须得细细品味,才能满齿留香,回味无穷。雍熙帝前有羽贵妃,后有静妃,都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加之内宠颇多,大概也无心去品一杯清茶吧……
子瑾见云嫔出来,迎上去,单膝跪地:“儿子给母妃请安。”云嫔见到子瑾,面上也有了笑意,连忙扶起他:“快起来。子瑾,可有小半月没来看母妃了,你还不如舞惜,隔三差五地还来陪我坐坐。”
“是儿子的错,母妃勿怪。父皇交代儿子出使山越,近日一直忙着准备相关事宜,疏忽了。”子瑾笑说着,“好在舞惜替儿子尽孝了。”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云嫔也不例外。看着子瑾,颇有些不放心:“子瑾,你能替你父皇分忧也是好事,但山越路途遥遥,你千万要小心!母妃不求你建功立业,但求我儿健康平安。”说着叹口气,“也都是母妃不争气,才使你自小不受你父皇重视。好在你自己努力,从不输他们,母妃真是欣慰。”
见云嫔眼角隐有泪意,子瑾打断她的话:“母妃怎么说这样的话?若不是母妃悉心教导,儿子哪有今日?还请母妃日后勿要作此伤感之语。”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舞惜打趣的声音:“云娘娘,瑾哥哥,说什么体己话呢?”
如意、如画请了安,依旧候在门口,云珠也不便进殿,也就守在门口。
云嫔笑着看着舞惜抱着阿奴进殿,对舞惜说:“才刚我还在说,子瑾还不如舞惜体贴,小半月也不来看我。既然你来了,今日就和子瑾一道陪我用膳吧。”舞惜俏皮地说:“好啊,正好省了我宫里一顿饭。”转而看向子瑾,说着,“瑾哥哥,这么久不来看娘娘,是不是忙着给找我嫂嫂呢?”
子瑾刮一下舞惜的鼻子,好气又好笑道:“母妃别听这丫头胡说!”说着起身对如意说,“如意,你们去准备晚膳。云珠去准备几道舞惜爱吃的!”
舞惜见状耸耸鼻子,腻到云嫔身边,故作小声道:“娘娘,您看,瑾哥哥害羞了!”
说起终身大事,云嫔倒也上了心,问道:“子瑾,舞惜说的不错,你何时让母妃抱上孙子?”
子瑾颇有些无奈道:“母妃,您急什么?您看太子也没有子嗣呢!”
提到这个云嫔更是着急:“太子好歹府里有了多名侍妾,就连子灏都纳了两个侍妾,你可倒好,如今还是一人,也不找个人照顾一下起居……”
云嫔絮絮说着,子瑾瞪一眼舞惜。舞惜笑着看他,接着说:“我听父皇说,今年内要让太子大婚呢!瑾哥哥,你别不好意思,要不我去和父皇说说,他可不能偏心啊!”
眼见两人还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子瑾连忙转了话题:“舞惜,四月初六是你的生日。瑾哥哥此次去山越,想要什么礼物?”
说起这个,舞惜来了兴趣,嚷着要了好些礼物。
云嫔知道自己儿子心性,也不再提纳妾一事,然心中哪有不急的?子瑾小时候曾经望着自己,说过:“父皇有那么多女人,都没时间来看母妃了,儿子以后只要一个女子,必不让她孤单!”
用过膳,云嫔又嘱咐了几句,就让子瑾送舞惜回宫了。
到了绛紫阁,舞惜才正色道:“瑾哥哥,山越地处岭南一带,我曾在书中看到,那里多瘴气,饮食习惯也和咱们这里不同,且多蛇虫,瑾哥哥可要仔细。”说着将桌上一个精致的香囊递给子瑾,“这里面装着薏苡仁,到了山越,若有不适可煎来服用。另外我让云珠准备了槟榔子,雄黄和苍术,若同行之人无法适应瘴气,可以烧了熏,也可除瘴。”
见她这样细致,子瑾颇为感动,说道:“我也听人说起过山越一带瘴气严重,每次出使都有人重病,宫中太医都没有良方。你哪来的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