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是第三日。
今日的京城似乎如同往日一样平静,也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和往常一样来来往往的人们,步子里都竟都掺上几分匆忙。
天牢深处。
送饭的衙役今个儿来的时辰比前两日都要早,钥匙插进铁锁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接着便是脚踩茅草时发出的声音。
“开饭了,最后一餐,好好吃吧。”
衙役不仅来得比平常更早,还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话。说完,便放下胳膊上挎的竹篮,走出门外,待在外面候着。
乐菱的伤差不多好了大半,只是伤口处还隐隐作痛。为了不让她们担心,她便强颜欢笑说已无大碍,慕心雅也将信将疑了。
墨兰走过去拎来竹篮,将里面的盘子一样样端出来。
一只烧鸡,一壶酒,一碗粥。
“将死之人,给的吃的都会好点,是怕我们死了变成饿死鬼吗?”慕心雅抱着自己的双腿,失笑道。时至今日,她已经看开一切。
墨兰和乐菱对视一眼,同样轻松无比地说道:“说不定呢,不过这鸡闻起来倒是挺香的。”
“是啊是啊,菱儿都快流口水了。”乐菱深深吸一口气,一副垂涎欲滴的可爱模样,然而她苍白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血色。
“那我们就好好吃一顿,把酒言欢!”慕心雅终于绽开一抹笑颜,这是她自进来这里后第一次出现笑容。她拿起酒壶,倒满三个海碗,率先端起一碗。
“今朝有酒今朝醉,黄泉路上鬼见愁!来,我们干!”
她一饮而尽,乐菱和墨兰也重重地点头,跟着她念一遍那句打油诗,哑然失笑,随即一口饮尽碗中白酒。
“三位,该上路了。”
正当她们三人有说有笑之时,守在外面的衙役走进来,打断她们的说笑。
闻言,乐菱和墨兰齐齐将目光投向慕心雅,而她正淡淡凝着前方,清澈的水眸笼上一层氤氲缭绕的水雾,看不清任何清绪。
她缓缓站起身,薄唇里吐出两个字,“走吧。”
刑场,监斩官已在此等候多时,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天色,再低头望一眼前面,此时,刑台前已聚集黑压压的人群,七嘴八舌地等着目睹待会的处刑。
犯人从天牢押出来后,按规矩要先经过游街,然后再拉到刑场行以极刑。
慕心雅三人全被关上囚车,脖子上手腕上全都铐上生了铁锈的镣铐。很快,三辆囚车便在严阵以待的把守下一晃一晃地朝刑场驶去。
市井上车水马龙,很多人早早便守在马路边上,在瞧见囚车果真载着三位女子驶来后,不由地惊呼一声,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看他们的表情,丝毫没有对将死之人的怜悯,反而个个精彩纷呈,觉得此事新鲜极了,就像是看台上即将要上演一场大戏,为他们素来单一的生活带来极大的乐趣。
慕心雅身姿笔挺地站在囚车中,眼帘低垂,卷长的睫毛罩下一片阴影,根本不去看这些议论纷纷的平民百姓。那些说笑声听在她的耳里,也根本不痛不痒。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长街尽头,便是刑场。两地交汇处,有一间二楼高的茶楼——近月楼。不知是不是得了这刽子场的庇荫,这间茶楼的生意异常红火,而且经久不衰。曾有人说,一边在楼上品着茶香,一边低头欣赏刑场上尸首分离的血腥场面,乃是许多达官显贵的恶趣味。
然而今日,这热闹无比的近月楼却显得格外冷清,整栋楼里只来了两位身份神秘的客人,并不是别的客人都不来了,而是——那两位神秘的客人,进门口丢给老板一大袋金元宝后,命令地道了句“清场”。
须臾过后,整个近月楼,便只剩下两位客人。
“娘娘,犯得着冒这么大的危险出宫来吗?”二楼幽静的雅阁里,其中一个面目丑陋、双目无神的男子哑着嗓子悠悠问道。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红衣女子,听见他的问题后,玉手不紧不慢地摘下斗笠,只见一张鹅蛋大的小脸露出来,一双杏眸染着浓浓的笑意,她正是男子口中的“娘娘”——慕落柔。
慕落柔执起茶壶,为自己满上一杯清茶,旋即捏起茶杯,优雅地抿一小口,“比起能让我亲眼看见慕心雅死无葬身之地,这点危险算什么?”
她的杏眸闪烁着无比兴奋的光芒,转而抛了一眼竹根,“更何况,就算有危险,本宫不是还有你在吗?”
三日前的事实在太让她高兴了,以至于让她再看竹根都觉得比以前顺眼许多,没那么让她讨厌了!
听出她的喜悦,竹根“嘿嘿”一笑,神出鬼没地伸出胳膊,一把抓住慕落柔搁在桌上的小手,两根手指不安分地摩挲起她光滑的手背。
“柔娘娘,皇上这一个多月,可有日子没去你那儿了。”他话里有话地拖长语调道。
闻言,慕落柔眸光一暗。没错,三哥哥有日子没来她宫里了,自从慕心雅出宫后,她原本以为她的恩宠会是先前的几倍。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