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天脸上浮现几丝尴尬,吞吞吐吐道:“这个……内人最近身体不适,正卧床休养,无法前来拜见娘娘,还请娘娘赎罪——”
“我说人都去哪了,原来都在我这沁香园赏花啊,臣妇来迟,未能远迎瑾妃娘娘!”
慕承天话还没说完,只听隔空传来一道尖利的嗓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内。
慕心雅浑身一震,对这个令她胆寒十几年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赵玉陵!
众人一时全都转过身看向来人,乐菱在看见盛气不改的赵玉陵后,不自觉哆嗦了一下,旁边的墨兰注意到她的害怕,也仔细打量起这位“久负盛名”的相府大夫人。
只有慕心雅,低头再次望了望角落里艳红的海棠,长长吸了口气,才缓缓转过身,琉璃般的眸子已经转变为平静无痕。
赵玉陵比之从前略显富态,身上的青纹秀金长裙雍容华丽,涂有精致蔻丹的指甲在阳光下闪耀光芒,耳垂上的金坠子随着脚步一晃一晃,在众人的目光中,神色不改地朝她走来。
见到她后,慕承天眼中浮现浓浓的惊讶,没料到她居然会来,更不知她是不是来砸场子的!头皮一阵发麻,他赶紧几步走向赵玉陵,冲她挤了挤眼,“夫人,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到这来了?”
“家有贵客,臣妇哪有不出来相迎的理?”
赵玉陵根本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勾起红唇,目不斜视地径自越过他。丹凤眼在扫到海棠花旁身段窈窕的慕心雅后,闪过一道凌厉的精光,恶毒的内心瞬间充满愤懑,直到慕承天暗地里用胳膊杵了她一下。
原来瑾妃还真就是慕心雅那个死丫头,这张小妖精似的脸,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她不满地瞪一眼慕承天,微微弯下身,虽然极其不情不愿,但还是用一种冷淡到极点的语气道:“臣妇赵玉陵,给瑾妃娘娘请安。”
“夫人,按理你应行真正的跪拜之礼。”慕承天在她背后小声提醒。
“你——”赵玉陵回头狠狠剜他一眼,这个没用的老匹夫,现在连自己庶出的贱丫头都怕!直起腰,寒声对慕承天道,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瑾妃娘娘千金之口尚还没张,有你说话的分吗?”
她自然怎么也不愿给那个小杂种跪,在她心里,她一直以为慕心雅还是过去那个惧怕她的小孬种,哪里敢接受她的跪拜,然而事实是——
“慕夫人,丞相大人所言极是,虽说本宫如今身在你府上而非皇宫,但规矩不可废,本宫乃是皇上的人,夫人见了我,岂有不下跪的理?”
慕心雅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赵玉陵惊愕的目光闻声扫来,却只见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的跪拜。
赵玉陵一时语塞,气的浑身发抖,早在心里咒骂这个死丫头居然拿皇上来压她。僵持不下中,她身后,竹根也暗暗咳了一声,意思再明显不过:
大夫人,你还是跪吧!
赵玉陵脸色涨红,过了好大会,内心经历无数的挣扎后,终于,她憋住气,垂首跪倒在地。
为了柔儿,她跪!
即使她的脸上画有精致的妆容,也依然掩盖不了扭曲衰老的五官,慕心雅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瞧见她发顶华丽的珠翠。
赵玉陵,竟然给她下跪了!
一丝丝激动畅快顿时在胸腔中蔓延开来,这种复仇的快感,实在是太好了。
赵玉陵,想不到不可一世的你,竟然也有今天!当然,这仅仅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面,你必须为你犯下的罪孽赎罪!
即使内心早已掀起波澜,慕心雅表面表现得还是很镇静,畅快的笑意仅仅在脸上停留一瞬便被深深掩藏起。她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看了好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慕夫人请起。”
慕承天赶紧扶起脸色难堪到极点的赵玉陵,然而赵玉陵已恼极了他,压根不领他的情,站起来后立刻用力推开他,气哼哼地把他推开几步远。
慕心雅仿佛没有看出他二人的异样,微微点头,目光在她身下上下游移一番,忽然抿嘴笑了起来。
赵玉陵被她笑的不舒服,不解地问:“不知瑾妃娘娘为何失笑?”
“哦,这个嘛……”她以手绢掩面,含笑着拉长语调,揶揄道:“本宫是见到夫人和相爷如此恩爱,在人前也这般打打闹闹,觉得真是有趣,叫本宫开了眼界。二位感情这么深厚,想必相府里定然只有夫人一位正室,并没有什么其他莺莺燕燕了吧?”
这莺莺燕燕,自然指的是妾室云云。
只有赵玉陵一位?
慕承天这个老淫、虫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不去偷吃!
赵玉陵一想起这件事就来气,想当初她娘家仍得势时,慕承天明面上对她百依百顺,背地里却和府里好几个小丫鬟有染,甚至还闹出在京郊外金屋藏娇的笑话,传闻甚嚣尘上就连孝陵姐姐都来询问她此事。
当时她气极伤心,但还是生怕辱了相府名声,对此一概否认。但她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慕承天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