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不知不觉中,眼中闪现泪光,一滴眼泪顺着眼角默默滑落,“娘……”
这还是墨兰第一次见她为长公主伤心落泪,心中不知作何滋味。也许,这样的公主才是有血有肉的吧。从前的公主,忘记一切,太过冷情,不然也不会始终对慕家不为所动。
但是如今,则完全相反。
慕心雅刚开始只是伤心,随后便被仇恨填满了胸腔。
赵玉陵,竹根,慕落柔,是你们杀了我娘!
还有慕承天!
她红透了眼睛,透过菱花镜,甚至可以瞧得见自己颤抖的睫毛。
“公主——”
墨兰以为她只是伤心难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公主若仔细收着这些东西,长公主也会欣慰的吧。”
不曾想,她刚说完,慕心雅猛地抬起头,咬牙冷冷吐出一个字,“不。”
墨兰一惊,眉头将要皱起,“为何?”
“我为何要把它藏在盒子里,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我要光明正大的、好好收着它。”
一字字说罢,她抬手,照着菱花镜,将簪子插进发髻间。美丽的蝴蝶簪静静地盘在乌黑亮丽的发间,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不同于那些华而不实的朱钗,与她这一身仙气十足的月华裙相得益彰。
见状,墨兰长长松了口气,转眼再看向她时,一时竟以为眼前坐着的人,仿佛是当年的长公主——赫连梦云。
但很快,墨兰又摇了摇头。
像,却又不像。
论起美丽的容颜有七分相似,只是当年的长公主长年深居谷里,不谙世事,气质眼神都多了十分澄澈美好。而现在的慕心雅,冰冷仇恨的眼神与长公主完全陌生。
透过镜子,慕心雅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对她心中所想已猜到一二,嘲讽地掀了掀唇。
怎么能一样呢?
娘出生即是赫连长公主,自幼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万般不知愁滋味。而她呢,她一出生便在相府,活得还不如府里的一个丫鬟。只怕娘也正是受不了那样艰苦的生活,如她般娇俏的花,最后终究还是败落了。
攥了攥手里冰清彻骨的玉佩,慕心雅缓缓站起身,眼眸忽明忽暗。
“墨兰,我们走!”
慕承天,大夫人,我回来了。再见之日,你们不要太惊讶。
御令的马车已在殿外守候多时,墨兰和乐菱各自提着行囊走在前,站在最前面的侍卫不禁以为他是不是眼花了,这瑾妃娘娘随身携带的行囊也太少了吧?换做别的妃子,十辆马车也拉不完啊。
不过转念再一想,华清宫刚被大火烧尽,瑾妃娘娘也是大病未愈,此番去丞相府乃专程前去养病,确实无需大费周章。
日后若有什么短缺的东西,即使相府没有,皇上也定会立马派人补上。
毕竟,瑾妃娘娘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儿嘛。
回过神后,侍卫刚接过乐菱手里的包袱,一抬头,便瞧见随后款款走来的华衣女子,魂魄差点又飞没了。
玲珑有致的身段,美如谪仙的面容,冷若冰霜的寒眸……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瑾妃娘娘啊!
“叩见瑾妃娘娘!”
侍卫们见到她后立刻齐刷刷地跪地行礼,慕心雅并没有拿正眼瞧他们,沉默不语,径自在墨兰的搀扶下上了轿子。
倘使换作失忆前的那个她,素来被相府的侍卫冷言冷语惯了,见此场景,只怕会受宠若惊吧。
但现在的她,再也不会了。
马车稳稳地开始行驶,车轴碾在青石铺就的宫廷路上,咕噜咕噜地作响。慕心雅闭目侧倚在马车内的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或许,她什么都没想。
光滑乌黑的秀发随意地铺洒在身后,马车内单单只有她一人。她刻意支开了乐菱和墨兰,让她们守在车外随车而行,留自己一个人静思默想会。
“姑姑,娘娘真的会没事吗?”
马车刚驶离金銮宫,在经过废墟一片的华清宫时,乐菱触景生情不禁有了几分伤感,低声问身边的墨兰。
墨兰一噎,紧张地看了眼周围的侍卫,见他们并未听见乐菱的话才放松下来,没去看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低低道:“你只管放心。”
乐菱对她的话自是深信不疑,重重点了点头,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