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关绮静生下了孙振皓,没几年后又生了孙倩雯,孙伟元才感觉到,自己与她此生是再无厮守的可能了。于是心底的火苗渐渐熄灭了,化为虚无。
心死了,他以为自己不再爱关绮静了,然而,当他看到了那名教导孙振业弹钢琴的女老师……外人并不知道,他怎么会看上那个出身平平的老师,更不明白,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一个大土豪,干嘛非要把主意打到儿子的家教身上。
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那位女老师身上有关绮静的影子,那种人淡如菊、丰姿如玉的气质,女老师与年轻时的关绮静长得有七分相似,所以,在初见对方的那一刹,他混淆了,他可悲地将对方当成了关绮静的替身,不顾后果地向她展开了追求。奈何,替身永远只是替身,相处久了后,他还是醒悟了,她不是关绮静,永远也替代不了关绮静。
那时,年近四旬的孙伟元发现自己活了半辈子,居然还是没能走出阴影,居然还是在追逐着那个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人。
相较于他的矛盾挣扎,孙伟铭与关绮静却是一直恩爱如初,共同孕育了三个孩子,看着他们鹣鲽情深的样子,孙伟元愈发痛恨这个懦弱无能的自己!
为了忘掉她,也是为了证明自己,他才会去接触那些与关绮静截然不同的女子,才会有后面甄丽嫦的出现。外人都以为他是风流不羁,可他只是为了自我麻痹。那种爱着一个永远不会爱自己的人,钝刀割肉一般的痛,有谁能领会?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而今,他再也不会去想自己与关绮静会有可能性了,看到她与孙伟铭出双入对地,也不会觉得心痛了,残存在记忆里的,只有自己曾经刻骨铭心地爱过她这个印象。
海棠木古董座钟的钟摆节奏地摇摆着,三足兽纹香炉里的檀香已经燃尽,冗长的静谧,始终还是需要有人来打破的。
孙伟元几番斟酌,开腔道:“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孙伟铭笑了笑,应和道:“是啊……”
孙伟元长叹一声,喃喃道:“三十四年了……”
孙伟铭浑身一震,三十四年前,自己与关绮静相恋,孙伟元得知真相后,狠狠地打了他一拳,之后,兄弟俩就陷入了恶战,足足有五年时间没讲过一句话。后来虽然关系缓和了点,却始终无法冰释前嫌,甚至暗地里还是在互相较劲。
从孙伟铭的角度看,尽管被打了,被痛恨了,可他并没有记恨过孙伟元,就算孙振皓被孙振业横刀夺爱,他也不认为是孙伟元一家在报复他们。毕竟婚姻不是儿戏的事,谁会赌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只为了报仇呢?事后也证明,孙振业确实是喜欢彭佳琦的,与上一辈的恩怨无关,不过撬墙角的行为着实是下作了点。
孙伟元而今的态度,已经是很明显的和谈态度,孙伟铭早就希望能化解恩仇,忙不迭应道:
“是啊……一眨眼功夫,我们也老了。”
孙伟元苦涩一笑,又低喃着:“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孙伟铭怔了怔,也跟着低声一笑。
“嗯,早就放下了……”
不必说“咱们和好吧”,简短的几句话,彼此的心意已经传达了给对方。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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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十月二十九日,农历九月二十九日,宜嫁娶,订盟,纳采,祭祀……
这一天是苏欣出阁的日子,因为习俗,她提前一天就回到娘家暂住。因为实际上早就结婚了,苏欣倒没什么紧张感,本想着回去倒头大睡,明天就能精力充沛地面对那些满是繁文缛节的婚礼程序了。她是这么想的,奈何老长辈们不会如她所愿……
家中好多长辈都提前到来,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是跑不掉的,还有三叔六伯们,七大姑八大姨们,堂姐妹表姐妹们,因为苏柏瑞算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但凡是沾点边的亲戚都巴不得来凑凑热闹套套近乎。
昨晚宿在苏欣家里的女眷就有十来人,子时一过,苏欣就从被窝里被挖起来,姑婆姨妈们围着她,选好方位后让她坐下,然后由伍惠萍的大姐给她梳头。
大姨一边梳头一边念着: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梳完后又上了香,苏欣才得以回去会周公,她躺下前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刷了一下微博和QQ,孙振皓在微信上给她留了信息:
“老婆,好好休息,明天接你回家。”
苏欣觉得心里甜丝丝地,给他发了个红唇亲吻的图片,接着便睡下了。
婚礼当天——
中午时分,苏欣的亲戚们都由苏柏瑞招待着到附近的酒楼用餐,随后再返回苏家。化妆师和造型师上门来给苏欣和伴娘团们化妆和做发型。女孩们聚在苏欣的闺房里,而聚在客厅的亲朋好友们也越发多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