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这碎玉凌川乃是从天上来,以轩辕门祖师之名命名,与凌霄塔并称为莫留山双绝。”
眼前背对着的人似乎感觉到她的到来,也不曾回头便悠悠开口道。
“名不虚传。”
李骁鹤踱步走上前与他并肩,目光直视着眼前断崖绝壁下的波涛云海,从另一个较遥远角度看夜色下的碎玉凌川别有一种苍茫萧瑟之感,仿佛跨越千百年的亘古梦景。
“听说那位轩辕门祖师名为碎月,轩辕门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处地方,之后便消失在沧澜大陆之上,千万年过去,世间再也没有过她的踪影。”
夜风习习,将二人宽大的衣袍吹的鼓起,李骁鹤这句话说完后便看向身旁的人道,“我在凌霄塔前的那座雕像底座看到了那四个字,这碎玉凌川怕是她寄予的最后一丝期望。”
身边那人终于转身看向她,容貌熟悉的就好像已相遇过了千百年。
“骁鹤。”
月色下白袭幽深的双眸带着点点温润的笑意,完美的面庞在微光下莹润如玉,墨色长发被风扬起,与紫色的衣袍纠结在一起。
“嗯。”李骁鹤应了声便淡然地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碎玉凌川,但心中却是莫名的心酸委屈倾盆而来,将她那颗理智的心完全淹没。
白袭知道她心中有气,便也不说话,就那么侧身看着她,如此认真,就仿佛能那般不厌其烦地看一辈子。
那温柔却专注的眼神看的李骁鹤心中无奈,对着那深渊长叹了一口气,“白袭啊白袭,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何出此言?”白袭幽暗的双眸直视她。
“你本该在天倾国境兰陵江畔对峙天倾士兵,但却千里迢迢来了莫留山,你将数万神风将士置于何地,将桑宁傅轻萝置于何地?”
李骁鹤说的内容很激烈,但语气却十分淡然,就像是真的在感叹一样。
白袭的双眸微垂,走到离她更近的距离,伸手递给她一样东西。
“你忘了么?我说过的,等我。”
李骁鹤心中顿时一股暖流,心里忍不住就愉悦了起来,但又不想如此轻易原谅他,便沉默地歪过头去,看他手掌心的那根紫色丝绦缎带一样的东西,约有一丈长,直垂到了白袭的小腿,最底层绣着九层云纹,上面依次绣着几种古老的花纹,像是文字又像是图案,月光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银色,看起来华贵不凡。
“这是什么?”
“绶带,轩辕门游习弟子,内门弟子,真传弟子都配有特殊的绶带。”
白袭将那绶带在她的腰上围了两圈后系紧,忽然问道,“玉佩呢?”
李骁鹤一愣,“什么玉佩?”
“那日在尚翼皇宫送你的紫峦玉佩。”
“啊……”李骁鹤恍然,下意识地拉开衣领从脖子上掏出其中一块玉佩来。
白袭见她如此率直坦然,不禁笑了起来。
李骁鹤纳闷,“你笑什么?”
白袭半弯腰凑近她笑道,“我却不知原来你如此宝贝它,竟将它放在贴身之处。”
李骁鹤脸色一红,嘴硬道,“我们那边放玉佩都是挂在脖子上的,好歹是别人送的我总不能丢了。”
白袭抿嘴忍笑,“也不知当日谁心心念念地要桑宁找当铺要当了我的衣裳。”
李骁鹤那个羞愧啊,喏喏地嘀咕,“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呵呵……”
白袭终是笑出声来,接过那枚天下珍稀的紫栾玉佩,边低头将它穿在了那紫色绶带之上边说娓娓道来。
“乘舆黄赤绶,诸侯王赤绶,诸国贵人、相国皆绿绶,公、侯、将军皆紫绶,九卿青绶,其次黑绶,黄绶,青绀绶。而绶亦分为七等,天下乐晕锦绶为第一等,杂花晕锦绶为第二等,方胜宜男锦绶为第三等,翠毛锦绶为第四等,簇四雕锦绶为第五等,黄狮子锦绶为第六等,第七等则为方胜练鹊锦绶……”
月光临空,漫天星辰璀璨,陡峭的断崖之上,树木之下,远处有绝美的碎玉凌川交相辉映在身后,寒冷的夜风拂起及腰长发与同为紫色的长袍。
一人弯着腰为另一人系着绶带,用着世间最虔诚的姿态做着最用心的事。
李骁鹤听着耳边温柔轻缓的声音,默然看着眼前为自己弯腰的这个男子,心中犹如阵阵心酸侵袭着心脏。
这个男子,天子鸿渊,神风太子,未来的帝王,从出生那一刻便站在最高处,如天上那一轮明月,从不曾对任何人低过头,如此优秀的男子,此刻却在她跟前弯下腰,低下了头,并且以如此虔诚卑微的姿态为她做着如此琐碎的事。
身处这样一个封建时代,一个身处高位的男子愿为一个女子做到这般,甚至如此自然从容,这已不是用感动所能形容的了。
李骁鹤伸手想要触摸眼前这张垂下的完美脸庞,她想对他说,留下吧,我们一起留在莫留山吧,陪我一辈子。
白袭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抬头正好看到她的双眼。
李骁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