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中,正是觥筹交错,酒到酣处时。往年群臣与刘氏一同过除夕,难免拘束得很,这一回,得了楚轻宸不必拘束的令,自然也是放开了喝,却是偌大一个殿上,殿中几百人却不见一个身影。
楚轻宸朝着身旁苏氏道:“这么好的日子也是难为锦绣那丫头了。”
“你还说,若不是你,锦绣何苦至于……睿儿呢?”苏氏回眸,却发觉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小小人不见了。
楚轻宸眸光一闪,对苏氏道:“许是去找他姑姑了,锦绣那丫头现下还在千禧宫,着人去将睿儿找回来,那处太危险。”
借着酒盏的遮挡,楚轻宸对着身后说了句什么,一人悄悄上了乾元殿房顶,朝着千禧宫飞身而去。
千禧宫外,楚轻玥时不时拿手中竹棍去拨弄拨弄刘氏。刘氏暗恨,却苦于浑身脱力,有苦说不出,一双怨毒的眼恨恨瞪着楚轻玥。后者全然不觉,只自顾自地玩着手中竹棍。
“殿下还是省着点力气玩,莫要将娘娘玩坏了。”影双见她玩心大起,不由出声提醒。
楚轻玥眉毛一挑,看向影双:“谁告诉你的将她玩坏。这个老贱人,早就被古牧玩坏 了。”
影双无言,默了默,道:“殿下说的也是。”
另一厢,埋伏在千禧宫不远处的鬼卫察觉到气流有微微变动之时,手中武器蓄势待发。见着不远处一人自千禧宫不远处屋顶落下,黑色斗篷裹了全身,面上罩着黑布巾,一身被遮得密不透风。
足下轻功行云流水,轻轻巧巧自花丛间穿身而过,却是一身没有沾上一点东西,就连枯枝也只是微微摆动,若不细看,只会让人觉得看花了眼。
天玑一双眼死死盯着那人身影,见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布下的阵法,但那人却是巧妙躲过机关,不由得心中暗恨。
这厢,楚轻玥早料到那人来了,却是不说话。只伸着棍子慢慢拨弄刘氏,刘氏一双腿早被冻得僵硬,任由棍子轻轻敲打在自己双腿,却一点感觉也没有。楚轻玥也不急,竹棍很长,她渐渐将竹棍往上伸,隔着棉被,轻轻敲了敲刘氏的背。刘氏挨不住这有些轻微的麻痒,轻轻哼出声。
“嗯,这就对了。”楚轻玥淡淡点头,像是记起上辈子看病时,医生敲病人的腿,问病人痛不痛,病人说痛,医生回答:“痛就对了。”楚轻玥觉得此刻她就是这样的心境。
待觉察到空气中气流变动时,影双立时伸手扯了她离开,将她扯至一边,楚轻玥满嘴嘟囔着影双粗鲁,便见缚住刘氏的绳子被割断,刘氏被一黑衣人抱在怀中。
“倒是个心狠的,竟敢如此对待她?”黑衣人声音粗粝,让人听起来心中很不舒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被蛇信子舔过头皮,又像是听见了瓷器碎片划过大理石的感觉。
“等会儿就给你报仇。”黑衣人摸出颗药给刘氏服下,刘氏哼哼几声,终于是有了力气说话,“一定要给哀家杀了那个贱人!”声音凄厉,像是女鬼哀嚎。
楚轻玥淡淡一笑:“古牧大人,跟在老祖宗身边当牛做马这么些年真是委屈你了,如今本宫了了你的心愿,你还不答谢本宫?”
“哼,贱人狂妄!濮阳城中的死生蛊没能要了你的命,今日本座亲自来取。”
“那古牧大人要小心了,本宫浑身都是毒,怕你没靠近就被本宫毒得去了半条命,可怎生是好?”
“莫要忘了你身上的临江仙还是本座亲自下的!”
“当然没忘,这不,就连谢礼本宫都亲自备好了。也没什么,你痴心恋慕太皇太后这么些年,这份礼你一定要收好了!”
“倒是不知小贱人给本座备了何等大礼?”古牧一手抱着刘氏,另一手挥开自暗处打来的银针和小弩箭。
却不妨步步紧退,正好退至殿前台阶下,正好是天璇步下的阵法。待他察觉四周景物有着古怪时,心下一紧,虽是在那殿前,面前却是没有了楚轻玥等人的影子。
只听得楚轻玥笑道:“这份谢礼么,就是古牧大人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共赴黄泉,生不同裘,死亦同穴,古牧大人赶紧谢恩罢!”似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古牧凝神破阵时传入耳中,古牧漏了气,“噗”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楚轻玥被人带着立在房顶上看得真真的,不由得心中暗道,天璇真是神了,这到底是什么阵法?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影双又道:“不知殿下可见过上古奇阵,乾坤阵?”
楚轻玥点头,幼时曾听她师父天机子老人说过,只是被赶去皇陵那年后,她便再未见过自己的师父。
“这阵法远远不止乾坤阵那么简单,这个古牧同样是个破阵高手,这般的阵法应当是用了乾坤阵,但是在乾坤阵中却还摆了一个阵。”
“何阵?”
“奴婢看不出。”影双拱手。
楚轻玥凝眉一望,突然想到,自家师父曾说过,有一阵法是将乾坤阵摆在外围,乾坤阵中又是另一阵,却是用的上古珍珑棋局。莫非,天璇今日布下的阵法就是师父曾说过的阵法排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