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玥端起茶盏时有些心不在焉,今日这桩赐婚,她知道老妖婆料定她无法推掉,是以才敢这么有恃无恐。方才的琵琶弹奏她已经是给人留了不好的印象,出了这乾元殿,被有心人那么一说,正好是给了人话头,往后她在这元京城的名声只怕是好不了。
“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殿下开恩。”粉衣的宫女立时跪在了自己面前,楚轻玥看着面前跪着的人,又有些叹气,这些人真是……当她是泥捏的么?
楚轻玥命她起身:“你这笨手笨脚的还有何用?今日这样的大事都教你出了岔子,你说说本宫该不该将你交到苏公公那处?”楚轻玥话落便有小太监上前来将粉衣宫女带了下去。
也好在她这处有些偏僻,方才发生的事情甚少有人看到。
暗骂一声晦气,楚轻玥吩咐元宵注意之后便领了花朝往殿外走。
这边,她一走,苏亦雪同上官筝立时就开始不对劲了。先是苏亦雪扶着额头有些要晕厥过去的迹象,急得陆夫人心中上火。而她身有诰命,轻易不敢离席,只得拜托上官筝道:“劳烦上官小姐了。”上官筝点头,扶着苏亦雪在几名粉衣宫女带领下悄悄出了殿。
那边,刘苁芷见楚轻玥离席,又在自己身后大丫鬟耳边低语几句。
那大丫鬟几步转去了刘苁蕙那处,悄声几句后,刘苁蕙朝着刘苁芷一点头,最后端着酒盏去了罗国公那一桌。
“罗公子?”刘苁蕙看着罗宋,一颗心却是系在了陆重华身上。
“如何?”罗宋眼冒淫光,眼袋眼中,双瞳浑浊,面色青白,却还是能看得出敷了不少脂粉。这幅样子一看便知是个常年浸在酒色中的废物。
罗宋是罗国公家的小儿子,因了上头几个全是姐姐,自小在家受宠得不得了。不想罗国公老来得子,将这个小儿子宠得无法无天。
平时逛妓院,上青楼也罢,竟是个男女通吃生冷不忌的主儿。还一直标榜着自己要向瑨太子学习,尝遍天下美人滋味。罗家以军功起家,现下虽是现了颓败之像,但在军中的余威还是有的。
不想对于自家这个混世魔王的儿子,罗国公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上头老太君护得厉害,自家妻子又是个悍妇,每每这儿子出去犯了事回来皆是老太君给抹了过去。
再说这头,楚轻玥一路出了乾元殿,领着花朝就要往自己德懿宫赶。那茶水不知里头下了什么东西,当时那宫婢过来时她闻着宫婢身上味道不对,便装作一副走神的样子,不想还是遭了暗算。
她今日穿的一身曲裾深衣外头还罩了件阮烟罗的青纱,这青纱轻易不不会被水打湿,不想那宫女似是有备而来,手上功夫耍得甚有技巧,那茶水正好避开阮烟罗,直直透过她面前布料透了进去。那水初初沾着肌肤时她便觉察出不对来,现下更是这般,她才走了几步便觉得浑身像是架在火上烤。
花朝看她面色不对,乾元殿离德懿宫相去甚远,这半路上更没有什么能够换衣裳的地儿。还有,自家主子这模样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着了道的模样。
“主子,您……”花朝伸手一摸,立时觉察到手上触感不对,自家主子面色怎会红成这个模样,扶着她的那只手透过衣料也觉得不对,花朝一撩楚轻玥衣袖,见她肌肤已经开始泛红,这样子怎么都像是中了某种药物。思及此,花朝不由得暗骂一声:“畜牲!”
楚轻玥甩甩有些混沌的脑袋,苦笑一声:“是我自己大意了,原以为今日能将一切都布置得很好,不料还是出了这种事。”楚轻玥没有想到的是,她以为只要防住了那个老妖婆跟她的儿媳妇和自家皇嫂就对了,但她完全不知今日是三拨人将她算计在内。
一拨是刘氏,一拨是苏亦雪上官筝,最后一拨乃是她一直都想防着却没有真正防备过的嫂嫂。
走到半路,楚轻玥已然有些撑不住,为了避开耳目,两人皆是挑的小径花丛走。
“花朝,不必去回去了,说不得人家就在,那,那处,等,等着。”喘了两口气将话说完。楚轻玥已经觉得自己快要被烤熟,一身都在火炉子里头,而且这温度越升越高,全然在一点一点侵蚀她的神志。
狠狠咬了咬唇,又拔下自己发间银簪照着自己腿上狠狠扎了两下,这才颤颤巍巍搭着花朝的手臂继续往前走。若她所记不错的话,这条小路尽头乃是一汪泉水,幼时她曾去过一回。
“往前头走。”楚轻玥紧紧抓着花朝手臂,手指快要在花朝臂上掐出印子来。六月的天气本就炎热,楚轻玥此刻满通红,鬓发开始凝出汗滴,衣裳已是有些濡湿。
花朝咬牙扶起她往前头走。
与此同时,乾元殿中,刘氏,刘苁芷,几人同时眸中闪过“事成了”的意思,刘苁芷又起身道:“这六月天气太过炎热,乾元殿后有处大湖,前些日子荷花开了一片,今日若是众位不弃,便前去看看罢。现下日头也小了些。”
摄政王妃相邀,莫要说日头大,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去。
众位贵妇看着太皇太后老祖宗当先携着自己的两个儿媳妇起身,便领着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