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南宫瑾察觉到耳旁破空之声时,身形一动,不料那偷袭他的人似是算准了他移动的方位,另一根树枝正好朝着自己面门而来,南宫瑾不由得心中暗骂一声:“卑鄙!”他此刻境地真有些尴尬,退,退不得,身后便是一丛藏念花,那花根茎皆是刺,他这么一退必然会摔进去,被扎成筛子的滋味太销魂,他不敢尝。
若是往左,那片灌注十分真力的树叶估计会令他破相,他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可是往后吃饭的本钱,这代价太大,付不起。若是往右,这树枝便会直直插进他眼窝子,不得不说这偷袭他的人倒真是卑鄙下流无耻到了极点。瞬息之间,南宫瑾手中折扇“哗”一声打开,而后扇子往左,击退树叶,抬袖挥开树枝。“叮”一声,树枝转而钉入一旁树干,尾部还有些颤动。
顷刻,南宫瑾左手成拳拢在袖中,任谁也未发觉那只手在微微颤动。偷袭他的这人实在太了得,他确有把握在那人手下过个五十招,五十招以后不是被擒便是重伤。
“啧,能躲过本宫偷袭的人不多,你算是第三个。”长孙璃落自树上落下,方掸了掸衣襟,大步朝着南宫瑾而去。
南宫瑾一笑:“瑾记得从前和殿下并未有什么过节罢。”
“嗯,是没过节,但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说着已摘下了自己脸上面具。绘有桃花的半掩银面具被他朝着空中一甩,闪过亮眼银光便有黑衣人自高大榕树间飞身而出接好面具。
南宫瑾见他回头,心跳有些停顿。
这张脸,实在是……他说不上来,只觉得那些夸赞美人的诗文到了这里完全不值得一提。
长孙睿渊偏头,眉头微微一挑,眼角被他自己以暗红颜料绘了藤蔓花纹,浅紫眼影抹出三层色彩于眼睑上,他眼睫纤长浓密,薄唇点过浅浅胭脂,肤白如雪,双瞳幽深,带着暗夜无尽的苍凉意味。
有那么一瞬,南宫瑾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瑨国太子,而是神话传说中美得夺人心魄的妖魔。他的这副倾城颜色令南宫瑾想起了当年大玥皇宫中皇后娘娘身边那位有着第一美人之称的琉璃女官。幼时的他也只在随着父母进宫时远远看过,只是,这人的眉目间令他觉得有两分熟悉。
这人的眉,眼,鼻,唇无一不美,明知眼前的是个男人,明知自己也是个男人,南宫瑾同样觉得有些心跳加速,双颊发烫。
“不错嘛,第一个见了本宫这张脸没有扑上来的,男人。”长孙璃落轻轻一笑。
长孙璃落话中的意思还没来得及去深究,南宫瑾突然间就感到有些自惭形秽。大玥国中谁人不知“元京风流,当公子瑾。”自己这一张脸更是被人同当年被誉为“大玥第一美男子”的先皇作比较,如今到了长孙璃落这里,自己还真是没有脸抬起头来。
“不想太子如此貌美,只是方才这一手功夫可就不怎么漂亮了。”南宫瑾一拱手,当即便想要离开。
哪知长孙璃落一笑:“呵,本宫还在瑨国时便被人称作是‘蛇蝎美人’,莫不是这一点南宫公子未打听过?说来也怪,这帝姬将将同陆重华解了婚约,你就要巴巴地赶着上去凑,莫不是捡好兄弟的二手货捡习惯了,这娶媳妇儿也想要个兄弟不要了的二手货?”
“你……”南宫瑾气急败坏。他自诩靠着一条毒得能气死人的舌头在元京城横行霸道惯了,每每吵架他靠着一条毒舌便能将人活活气死,时至今日还没人能将他气得变了脸色。今日他可算是遇着了对手,这位瑨国来的太子爷完全是个妖魔鬼怪,也怨不得生得那样一张脸。
长孙璃落大笑两声便朝着另一边而去。
楚轻玥一路带着楚睿宣回宫,不想路上却窜出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杀手。自己不能暴露会武功的事实,元宵将将离开,花朝同言姑姑彦嬷嬷更不能有所动作。
马车里,楚轻玥紧紧抱着楚睿宣,见他平素精致如瓷器般的肌肤上皆是青紫的痕迹,自己又伸手一探他的脉,眉头皱得更紧。
马车停在了书院不远处的巷子里,楚轻玥自怀中摸出个瓷瓶,抖落两颗药喂给了楚睿宣,又低头碰了碰他额角,发觉这孩子烫得惊人。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便剥了楚睿宣套在的厚厚外衣,将他的头搁在软榻上放平。而自己听着外头声响,又朝着言姑姑三个递个眼色,几人同时动作。言姑姑握紧了腰带上不起眼的黛色饰物,彦嬷嬷则是攥紧了自己衣袖。花朝同一时间亦是将两只手放在了小腿处,楚轻玥看着几人动作,自己不由得一手握着楚睿宣的手,另一手探向了软榻下方。
变故只在顷刻之间,待听闻马车外并无声响时,楚轻玥手中出了一层薄薄冷汗,握着剑柄的手有些松动。外间死一般的静谧教人心慌,可偏生车帘子却在这时候被人撩起。
“你……”那个“你”字还卡了一半在喉咙里,那人随意轻轻巧巧进了来,随意落坐在楚轻玥身旁,伸手夺过她手中短剑,方才开口嬉笑道:“这是在做什么,女孩子家的,打打杀杀的可不好,这双手染血的事儿还是得爷们儿来做。”
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得楚轻玥又好笑又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