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于青萍之末,姚蒋氏近期有些不大寻常,她一改往日里不爱出门的作风,竟是三不五时的出门走动起来,不是今儿去杜府里喝弥月酒,便是明儿去李家赏春听戏,身边惯常带着五太太,其它几房太太竟是没得这份殊荣。
姚姒很是瞧了几日姚蒋氏的做派,心下疑虑重重!
二太太还好说一些,因着要办姚婷的嫁妆,又要忙远哥儿的亲事,三爷姚博远的亲事定在今年的九月,二太太为这两桩事忙得分身乏术,自是没空余陪老太太四处走动。而姜氏尚在孝中,四太太则是一介庶子媳妇,余下人选自然就落到了五太太的身上,陪着姚蒋氏出入周旋于各家大户之间。姚姒按常理分析,若是姚蒋氏单是存了要替各房子女相看的可能也不太像,五太太作为幼子媳妇,长幼有序,上头几房的亲事还轮不到她置喙的余地,况且以五太太的聪明内蕴亦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可瞧着五太太谨慎中透着几分异样的情绪,犹其是五太太偶尔瞥向姜氏的目光中无端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叫姚姒的心一下揪起来,眼瞅着离姜氏被害的日子愈近,她变得有些惴惴不安!
张顺去的福州查洪家的事还未回,姚姒的心也渐渐悬起来,越是这种紧要关头,她反而越发的冷静起来,她思量了许久,心里渐渐的有了主意,既然她自己无法得知蕴福堂里的动静,不如利用某人来得便利。
这日午后姚姒揪了个空子,找孙嬷嬷问起了钱姨娘最近的动静。孙嬷嬷自打姚姒要她盯紧重芳斋,她这心里也是担着事,就怕钱姨娘再出什么幺娥子来,是以盯钱姨娘也盯得紧,忙道:“钱姨娘倒还安份,早上娴姐儿去上学的功夫,便领着柳婆子和几个丫鬟一起做针线,午间照常要歇一个时辰的午觉,下午督促娴姐儿读书练字,用过点心后便又领着娴姐儿做针线,竟是与往常大不同了,瞧着安份的紧。只是她几次想来正院给太太请安,都叫太太派守在重芳斋门前的人给拦了,就是柳婆子想要出去也没放。老奴事后听人回话,钱姨娘给太太做了有十五六双鞋了,竟是双双不重花样,便是娡姐儿与姐儿您也都有份。”
“嬷嬷瞅着,依钱姨娘的性子,今次是否真个儿知道错了?娘禁了她这么久的足,没她闹腾倒是有些不大习惯!”姚姒脸上透着几分狡黠,这话也说得狭促。
孙嬷嬷是何人,一听她这话,就明白她这是想要放钱姨娘出来的意思了。孙嬷嬷却是有些不解,如今日子甚是安稳,钱姨娘向来会生事,依着姒姐儿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现如今三房唯稳才是关健,难不成脸里头又有什么事不成?她瞅了眼姚姒的脸色,倒底是问出了口:“姐儿这是为何?放钱姨娘出来岂不是又给了她生事的可能?”
姚姒双目乍然变得幽深,里头竟是携了浓浓寒意,“嬷嬷瞧着近来蕴福堂的动静可不小,老太太的举动可能瞧得透?既然咱们坐困愁城,何不因势而导,左右一个钱姨娘的把戏我还不放在眼里,这会子放了她出来,有些事也就便宜得多了。”
姚姒的话点得很是透,孙嬷嬷一惊,思量了片刻后也想明白了,末了便对姚姒道:“姐儿放心,这事由老奴来跟太太说,保准儿能成。”
姚姒起身抱了孙嬷嬷的一只手臂,很是依赖的口气,“嬷嬷疼我,这事儿我出面终究不大好,交给嬷嬷我是放心的,待娘解了钱姨娘的足,嬷嬷不妨这样。她掂起脚尖附身在孙嬷嬷耳旁细声的说了几句话,孙嬷嬷很是认真的听,过了会子二人又细细敲定一些细节,孙嬷嬷这才出她了屋子。
没过两天,姜氏便解了钱姨娘的足,撤了看守重芳斋的人。钱姨娘倒也端得住,让柳婆子拿了一个大包袱,里头既有姜氏吩咐她做的针线活,也有钱姨娘替姜氏和姚娡姐妹做的鞋。
孙嬷嬷很是赞了钱姨娘,拿着钱姨娘做的鞋给屋子里的丫鬟品评一番,锦蓉带头赞好,其它人自是跟赞钱姨娘手上功夫好。屋子里气氛松快,一时间姜氏也没崩住脸,倒是好声好气的与钱姨娘说了会子话,言语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几分亲和来。
姜氏这打一棒子给个甜头,既在钱姨娘面前立了威,又叫钱姨娘得了面子,钱姨娘自是对姜氏感恩戴德一番,又拉姚娴给姜氏磕头。
姚娴似变了个人,倒真个儿给姜氏行了大礼,直道:“前头是女儿做错了事,往后必定谨言慎行,再不给三房丢脸。”
姜氏手上捧了碗茶,她轻吹了会子,这才道:“你知晓错了倒是好,教导你的是你姨娘,往后若是再行差踏错,是给你姨娘丢脸,我这是心疼你姨娘。”
钱姨娘忙在一旁再三保证再不会出这等事来,姜氏便示意锦蓉拉姚娴起来,之前那事就此揭过再不不提。
自此三房的姜氏又恢复了带着三个女儿去蕴福堂里请早安,廖嬷嬷瞧见姚娴眼神一亮,姜氏前些时候禁了重芳斋的足她是有耳闻的,如今既然肯带姚娴出来走动了,那自是不肖说,钱姨娘又重获自由了,她的心里顿时打了无数的主意。
廖嬷嬷最近因着金生的事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去,可恨大老爷被福寿这起毛小子调唆得整日里不着家,眼瞅着大老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