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英所保举的新任四川提督王之鼎算起来也是将门虎子,其父王世选曾为明参将,随右都督、总兵官马世龙解救马兰城时被围降清,此后为清廷立下汗马功劳,顺治八年告老还乡。王之鼎原是汉军正红旗副都统,顺治十五年调任保宁总兵,为李国英麾下大将。得李国英保举为四川提督,王之鼎自是感激不尽,也一心想杀敌报效朝廷,然眼下局面也只能让他空有一腔报国志无处施展了。
退入西安城后,白发老将军苏拜立时就组织起西安满城的五千马,亲自与李国英去见多尼,请安远大将军出面主持西安防务,同时调集陕西兵马以拒叛臣贼子吴三桂。苏拜虽年老,却威风不减当年,进取心十足,他向多尼请令,愿领满城五千马杀奔汉中,将关宁叛匪挡在汉中。
老将军的豪情让颓丧多日的李国英也是精神一振,与苏拜一起恳请信王能够发兵,结果他们却是连信王一面都没能见到。
爱星阿将多尼的病情告诉了苏拜和李国英。他说信王怕是染了滇地的疫病,自贵阳西返以来,信王的病情就不断加重,一路全是强撑着,进了西安后就再也支撑不住,一病不起了,眼下人在昏迷状态中。
李国英没想到信王病情竟然这么重,一时间倒生了愧疚之意,因为在此之意,他连往江北大营发去三份急递,奏疏上对信王畏敌如虎的行径可是着笔多处。现在想来,恐怕正是因为病重,信王这才不得不从贵阳突然撤兵。
信王病重不能理事,苏拜和李国英只能找平郡王商议。不想,罗可铎一听苏拜要领兵奔汉中阻击吴三桂的叛军,是连连摇头说不可。
苏拜和李国英出来后气得一跺脚,直言平郡王这是被叛军吓破胆了!
罗可铎确是被吓破胆了,不过不是吴三桂的关宁叛军,而是太平军。在贵阳时,若不是他提议走,多尼只怕还能硬撑一些日子。从川中逃奔时,罗可铎当真是风声鹤唳,犹如惊弓之鸟,稍有风吹响动,就以为是被明军伏击,又或是吴三桂的关宁铁骑追来了。而因为多尼的病,事实上从贵阳撤回来的这两万多满蒙骑兵的实际指挥者就是罗可铎。将为兵之胆,领军之人如此无胆,自不难理解这两万多杀人如麻的满蒙精锐何以会以大溃退的姿态千里逃奔了。
苏拜他们走后,爱星阿上前劝了几句,想请平郡王能够担起这西安重任来。罗可铎却始终沉默不语,爱星阿见状,只得暗叹一声告退。
罗可铎不同意苏拜出击,多尼又病重,朝廷又没明确旨意传来由李国英或苏拜主持陕甘局面,苏拜只得和李国英匆匆商议,一人负责西安防务,一人急调陕甘各地绿营入西安城驻守。西安大城,万不容有失。若西安有失,潼关必不保,那样后果不亚明失山海关了。当年正是因为孙传庭在潼关战败,明朝才真正没了回旋之地,彻底等死。今日之局面,和当年何其相像。
西安驻防八旗兵各旗都有,其中最多是正红旗,有五个牛录,其余都是一二牛录。清一色皆是满州大兵,只是陕甘平定多年,早无战事,便有零星叛乱也是多由陕甘绿营清剿。故早年西安满城的精锐兵马早就被抽调到其他战场,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不少子弟都是在满城降生的,最大不过十四五岁,真正能披甲上阵不过一千七百余。好在城中还有信王带来的两万余满蒙精锐,另外还有李国英从汉中带回来的四千汉军和营兵,再加上各地即将向西安进驻的营兵,保守估计在吴三桂叛军打来后,城内步骑当不下四万余人。且陕甘自古就出精兵,战力不弱于吴部叛军。
苏拜和李国英对守住西安还有很有信心的,毕竟吴三桂的叛军是从云贵出来的,长途行军,粮道漫长,云贵又是贫瘠之地,川中更是罕有人烟,只汉中方有补充,但纯靠汉中想维持吴军对西安的攻势,几乎不可能。因此苏拜和李国英坚信只要守上月余,吴三桂就得不战自退了,到时重新封堵保宁和汉中一线,吴军人马再多,兵将再强,也终究只有困死一途。
但让苏拜、李国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吴三桂的大军还没兵临城下,后方就大乱了。坏消息是纷至沓来,先是赵良栋领兵作乱,杀了甘肃总兵郭德响应吴三桂叛军,后是汉军参领孙思克也起兵响应。一时之间,除西安左近外,陕甘大乱。
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赵良栋和孙思克的叛乱完全是多尼和罗可铎一手造成的。
去年赵良栋随洪承畴南下云贵,授督标中军副将,入滇时敢打敢拼,立了不少战功,洪承畴便想保举他为贵州提督,哪曾想赵良栋生性不善与人打交道,其性子颇为耿直,在军中得罪了不少满州和汉军将领,结果被人告到多尼哪里。多尼一听一个汉人将领竟敢不将满州子弟放在眼里,大怒之下便罢了其督标中军副将职。
好端端的就被信王给夺了军职,赵良栋一气之下收拾包裹回甘肃老家。洪承畴得知这一情况后懊悔不已,却是追不上人了,只得写了封亲笔信给李国英,请他在甘肃绿营替赵良栋谋个官职。李国英倒也给面子,将赵良栋安排在甘肃总兵郭德手下当参将,可这赵德却是不能容人之人。赵良栋有大材,十分的有本事,到任不过旬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