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鞑子狗咬狗,咱们大好汉儿也不能闲着,还有没有力气随我冲一阵了!”
王辅臣将长枪一扬,一众镇卫亲兵齐声应和。王辅臣哈哈大笑,福临让他眼红,何尝不让手下们眼红,他当先纵马疾冲而下,马速提到最高,耳边风声呼呼而过。
北逃的队伍在太平军的驱赶下,已经从一条长龙变成了一只乌龟。田野上、大道上,到处都是翻落的马车,沟渠里活人死尸相互混和着,男人女人的哭喊声丝毫掩盖不了喊杀声。大包小包的财货就那么扔在路上,扔在原野里,无人去捡,不时被呼啸而过的战马四蹄带起,一件件金银首饰如破砖烂瓦般被踏入泥泞当中。
溃兵们更是不堪,降不得,停不得,跟牛马一样被太平军赶来赶去,很多人摔倒之后再也无法从地上爬起来。身后传来的蹄声让他们心肝俱裂,不少溃兵活活被马踏死。
满兵簇拥保护的皇帝车驾也发生了问题。队伍中不仅仅只有大清皇帝,还有数以百计的官员,大学士、尚书、侍郎、巡抚这些大清的栋梁,朝廷的柱石现在只如平民百姓般,抱着他们的官印哆嗦的坐在马车上,望着艰难前行的大队欲哭无泪。不少人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跟着皇帝出城,老实在城中等着投降不更好。
不时有马受惊,将车上的大官们拉到边上去。等大官们从马车跳下,想要叫喊满兵们将马车拉上去,却发现没有一个满兵理会他们,哪怕他们的身份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显赫,都没人答理他们。
乱,越来越乱,混乱已从外围向着皇帝车驾蔓延开。
大学士金之俊掉队了,他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曾做过大明的兵部右侍郎,尔今是大清的中和殿大学士兼吏部汉尚书,是内阁随军三学士之一。额色黑死后,他已是事实上的内阁次辅,然而这位次辅现在却无人问津,就那么仓皇的和他的几个家奴呆立在荒野上。
望着越走越远的皇帝车驾,望着四面八方被太平寇赶来的溃兵和百姓人群,金之俊万念俱灰,只想找根绳子一死了之,可附近只有翻落的马车,有被丢弃的包裹,却哪里有绳子。就是找到绳子,他又在哪吊呢。
“扶老夫走!”
上吊都没撤的金大学士颤抖的要家奴们扶他走,可是家奴们却一哄而散,丢下他独自逃命去了。金大学士气得一屁股瘫坐在地,鬼使神差的不知从哪摸到了一把沾血的长刀,哆哆嗦嗦的将刀刃抬向了自己的脖子。
大明的兵部右侍郎、大清的大学士胆子很也怕死得厉害,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成为太平军的俘虏,他必须尽快的了断自己。今日,便是他金之俊为大清捐躯的葬身之地了!
“皇上,臣去了!”
耳畔太平军的呼喝声越来越近,金之俊把心一横,闭上眼睛便要自刃,可那刀刃迟迟碰不到皮肉,就那么横在脖子前,怎么也割下去。
人,怎么就这么难死呢!
金之俊叹了口气,将刀扔在地上,他不想死了,那么多官能降,他为何不能降,他可是大学士!
大学士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从地上跳起,伸着双手朝正杀奔过来的太平军大喊:“老夫是中和殿大学士金之俊!老夫愿降!”
奔过来的太平军听到了金之俊的呼喊,然而他们却用长刀砍去了金大学士的脑袋,然后头也不回向前冲去。
金大学士脑袋落地那刻才明白,那帮太平军是反乱的满兵,他们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惜了,大学士。他应该用他花了数年时间苦心钻研的满州话叫喊的。
上百骑蒙八旗清兵刚刚纠合在一起,就被疾奔而来的马鹞子逮住了。蒙八旗兵还处于混乱中,马速根本提不起来,对冲不得,仓促之间,蒙军参领只得大吼后退。蒙军们都慌了手脚,不住打马回身,可没有退多远,太平军就追上了他们。
马上的王辅臣长枪打出枪花,两名蒙兵立时被从马上挑下,手下亲兵们也是奋勇砍杀,蒙军猬集在一起,已是失去任何机动能力,只能被动的任由太平军冲杀,很快就是一片人仰马翻。
兀儿特、岳得济、功间色等两白旗将佐也是越打越顺手。兀儿特得报福临所在后,马上集合了数百兵扑了过去。
“鳌拜在哪,鳌拜在哪”
后方的大乱和喊杀声让顺治从苦闷痛苦中反应过来,他扒拉着车窗大声问费扬古,他想知道鳌拜在哪,这个奴才能不能为他这个主子挡住追兵。
费扬古不知道鳌拜去哪了,现在队伍是索尼和屯泰他们在负责。费扬古宽慰皇帝不要担心,郎坦已经带人到后面去了,贼兵不可能追得上来的。可此时,却听后面传来呼喊声,似是太平寇的追兵迫近了。
“走,快走!给朕马,快!”
顺治受惊过度,从车上跳下,不顾费扬古的劝阻,命令一名侍卫翻身下马,然后吃力的翻身上马,马鞭一打就朝前跑。因为四肢无力,顺治险些坠马,吓得费扬古赶紧并骑过去,一手拉着顺治手中的马缰,一手扶着他。
侍卫们用满话大声叫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