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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会吴三桂之后,洪承畴往北京发去八百里加急奏疏。因是云南发来,又是洪承畴所上,清廷新设内阁当值大学士金之俊、冯铨不敢耽搁,立即送入宫中。正和大学士额色黑、内大臣索尼商议亲征事项的顺治一听是洪承畴的上疏,赶紧命拿来看。
“臣受任五省经略,目击云贵凋敝景像及土司讳卒观望情节,不可谋迫。今周逆等人于粤新拥伪唐王监国,两广土地尽沦伪明,湖广糜烂,致使大军粮草不济,军心困顿。今臣屡闻李定国等勾边土司,凯由景东、六江复入广西合兵周逆。各土司私授礼印,歃血为盟,伺隙起衅。故滇中要地须留置大兵,若大军轻动,势必暗中串腾,思逞其谋,避实就虚。大兵相去已远,不能加顾。而留驻省城之兵必难以抵御,臣审时度势,权量轻重,窃以为当留平西坐镇云贵,不可轻调。”
顺治看后,未着评语,着明日部议。
额色黑和索尼退下时,顺治却突然问了他们一句:“洪承畴的儿子做了伪唐王政权的礼部侍郎,你们说洪承畴还忠于朕吗?”
额色黑和索尼面面相觑,唯唯诺诺,不敢开口。顺治见状,却摇头自语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们放心,朕别的本事没有,用人上还是不下太宗皇帝的。”
次日部议之时,却有御史郝浴上表弹劾吴三桂拥兵自重。这郝浴乃是直隶府定州人,顺治四年进士,初授刑部主事,后改湖广道御史,巡按四川。顺治八年明军刘文秀部大举进攻四川,吴三桂和李国英皆是不敌,有意放弃四川,退入陕西汉中,结果郝浴大力劝阻,言称此举不死于贼,必死于法,遂让李国英改变主意坚守,得以保全川中地盘。
后来郝浴驻守保宁之时,被刘文秀、王复臣等明将率军将其包围在保宁城内。身为御史的郝浴屡次向吴三桂求援,吴三桂置之不理。郝浴因此怀恨在顺治面前奏他一本,说吴三桂拥兵观望,不救助自己,没想到让吴三桂抓住其文中“亲冒矢石”一语反将他落个罪名流放。
两个月前郝浴刚刚被赦免回京,以御史之职听用,但他一直对吴三桂记恨在心,时刻准备寻机报仇,但见吴三桂平定西南有功,被晋为平西亲王,权大势重,几乎要绝望,以为此生报仇无望,不想机会却送上门来了。
郝浴当朝弹劾吴三桂拥兵自重,若朝廷授他留镇云贵,他日必将尾大不去,成大清之心腹大患。
郝浴的弹劾得到了同为御史的李金平等人的支持,也纷纷上表弹劾吴三桂,更有的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洪承畴,说他和吴三桂狼狈为奸,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一个为文,一个为武,互为援应。御史们搬出的最大证据就是洪承畴和吴三桂都曾为明臣,且二人还是师生关系,所以洪承畴为吴三桂请藩云贵必是不安好心。
御史们的弹劾一下触动了京中满州权贵心弦,在他们看来,吴三桂虽然身为平西亲王,地位异常尊贵,但他毕竟是汉人。而在汉官看来,满州的亲贵本来就仇视汉人,八旗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汉官都有猜忌之心,何况手握重兵的汉人亲王。
就连已经不闻政事的老臣宁完我都托着病体上了奏疏,不过他不是直接针对洪承畴为吴三桂请藩云贵,而是就前些日子吴三桂未经朝廷同意就任命云南地方官员一事发表看法。
“臣阅邸报,见平西王请升补方面一疏,以副使胡允等十员俱拟升云南各道;并奏差部曹亦在其内!臣不胜骇异。夫用人国家之大权,唯朝廷得主人。从古至今,未有易也。即云、贵新经开辟,料理乏人;诸臣才品为该藩所知;亦宜先行具奏,奉旨俞允后,令吏部照缺签补,犹不失权宜之中计。乃径行拟用,无异铨曹!不亦轻名器而亵国体乎?夫古来人臣忠邪之分,其初莫不起于一念之敬肆。在该藩扬历有年,应知大体。即从封疆之见,未必别有深心。然防微杜渐,当慎于机先。体乞天语申饬,令该藩嗣后惟力图进取,加意绥辑。一切威福大权,俱宜禀命朝廷。则君恩臣谊,两得之矣。”
宁完我的这封奏疏又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御史见老学士出面撑他们,更加大胆上书痛骂洪承畴奸贼,吴三桂有大野心。
最近这些天,顺治本就无比烦心,罗托大军惨败消息传来时,汤若望正好在宫中,出来后对身边人道:“皇帝完全失去了他镇静的态度,而颇想作逃回满州之思想。可皇太后却对皇帝大加叱责,说你怎么可以把祖先及他们勇气得来的江山就这么卑怯的放弃了呢。”
有一件事汤若望没有目睹,那就是在他诚惶诚恐的从殿中退出来后,皇帝因为太后的这番话反而越发狂暴起来,他拔出了他的宝剑,宣言他不是胆小鬼,更不会放弃祖宗江山,他一定要亲自出征,或胜为死!
为了坚定自己亲征的信念,顺治用手中宝剑将他的御座劈成了碎块。太后见状吓得不轻,试图劝说皇帝冷静,既然南方吃了大败仗,那明军的士气肯定高涨得厉害,这时候皇帝亲征未免不智,也太过冒险,不如仍如当年孙可望、李定国例般,让汉人大臣们去应对此事,直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