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潮州副将张先勇在蒙古兵刀架脖子上还大声喊着冤枉,要到简亲王那里诉冤,可是那帮蒙古人根本不听他的辩解,还是将他脑袋给砍了。脑袋落地那刻,张先勇看到了简亲王济度和都统纳海的身影,二人却对张先勇的被杀不置一辞。
济度知道张先勇冤枉,也知道潮州兵没有和河南兵串通,但他还是纵令苏日勒屠杀了潮州兵,因为他没有多余的粮草供应给这些汉人了
阿勒塔是蒙古林丹汗的远亲,按汉人的辈分算还是现在察哈尔王阿布奈的远房小叔。自从先王额哲被满洲人打破胆投降后,满洲大汗明面上对察哈尔封赏有加,热情得很。实际上却是抽丁限地,想尽办法削弱打击。每次出征打仗,满洲人都是别部少征。察哈尔多征,部落里的男丁牛羊越来越少,大小台吉们都是怨声载道。现在的王爷阿布奈虽然心里也不痛快,却屁也不敢放一声响的。害怕王妃——满洲洪太汗的女儿、现在大清皇帝的姐姐马喀塔回娘家告状。堂堂草原上的苍狼、苍穹下的雄鹰,现在却变成个怕老婆的窝囊废,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这满洲人也真不是东西,嘴巴上满蒙一家,背后尽使坏。就说这次。明明是他简王爷打了败仗,连累大伙被那长毛汉人围在这鬼地方挨饿。剩下的粮却还是他满洲人管着,满洲人吃双份,蒙古人只能吃一小份,还是有一顿没一顿的,饿得牛录下的儿郎嗷嗷叫。
阿勒塔气不过,跑纳海帐外大声叫骂了几句,却被那厮怀恨在心,过一日借口军中醉酒当众抽了自己一顿鞭子。额真苏日勒怕阿勒塔不肯咽下这口气,自个儿大营里先打起来。便往济度那儿讨了个差遣,命阿勒塔带着四个打残的牛录里剩下的三百多娃娃调出大营,派到陆丰防备南边的长毛汉人偷袭。
说是防备,其实谁都知道这个时候长毛汉人根本就不会出来,他们狡猾得很,知道清军快没粮食了,也攻不下他们的城池,所以就等着着清军自个饿死,这样也免了自己的伤亡。太平军真要敢出城和清军决战,别人不说。阿勒塔是自信绝对能够将这帮南蛮子消灭得干干净净的。
自后路乌真超哈被袭开始算,大军被困在这里已经20多天了,粮食眼看快要没了。为了节省粮食,满州王爷先是下令杀民夫。再接着赶绿营,为的就是能将粮食都省下来供给满蒙子弟。可就算这样,剩下的粮食也是撑不了多久。
额真苏日勒叫人去玄武山上打猎,猎些畜牲回来好能弄点肉吃,一开始还能抓个把山鸡野猪之类的回来,过两日野猪没了。长毛汉人倒来了。十几个打猎的倒霉鬼被割了脑袋让对面的马兵给扔回营里,剩下的说什么都不肯再进林子送命。后来又有哪个笨蛋出馊主意说可以去海里抓鱼,被没好气的额真直接一大嘴吧子:咱蒙古子弟打长生天起,可见过哪个能下海的!
打猎打不得,抓鱼也没法抓,那就只能干挨饿了。满洲人心里想着找机会突围,不许在大营里杀战马,还把不多的豆饼都搜出来给马吃。看的蒙古儿郎都是发怨,有这吃的给人吃多好,这马吃了有吊用。这马真要有用,还用得着被困在这儿吗!用不了多久,没粮食吃了还不是要杀马,这会多喂一口都是浪费!
上头怎么想的,阿勒塔管不着,他反正是不愿受那个满州都统的龌龊气,派到陆丰这边也好,倒也是有点天高皇帝远的滋味。
草原上下来的蒙古汉子都是直爽得很,没满洲人那些阴损的心思。饿了就要吃,吃啥?吃马!
肚子饿了,休说满州王爷的命令了,就是自家旗主的命令又算个屁!
到陆丰的当夜,阿勒塔就让手下娃娃找上几匹老马杀了,洗干净架上火堆烧烤,大伙儿就围着火堆吃肉,恍惚间好像又回到察哈尔老家的草原上一样。
粮虽没多少,可带来的酒还是有的。蒙古汉子好酒,好容易有顿肉吃,怎能无酒?纷纷解开皮囊里的奶酒灌了下去。喝完头一大,也不知道谁带的头,唱起了呼麦,唱得儿郎们都想了家,又是哭又是叫的。对面的太平寇原先天天在城头上摆宴吃喝来气清兵,这会儿看见蒙古人这烧烤聚会又唱又哭的反倒是有些呆了。
过了一日,肚子又饿起来。阿勒塔且要让娃娃再去杀马,对面陆丰城里的太平寇却派了个使者过来,说是要和他们打个商量。
阿勒塔虽是蒙古人,过往没少和山西口里的汉人商人交易,所以北地汉话是懂一点的,便让儿郎把使者押过来问话,可那长毛汉人的南蛮口音太重,二人指手画脚比划上半天阿勒塔才明白过来,原来太平寇是要拿米面与他交易军马来着。
阿勒塔有些犹豫。和太平军交易军马可是杀头的买卖,让满州人知道了那可是天大的祸事。不但自己要被杀头,家人牛羊都要分给别的部落糟蹋的。可看着旁边娃娃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回头又一想反正马也杀了、酒也喝了。哪一条不是军中犯禁的死罪?他简王爷自己都蹦哒不了几天,想那么多婆婆妈妈的干甚?
当下阿勒塔就牙关一咬,拿了主意,答应了使者卖马的事情,又比划着讨价还价起来。蒙古汉子性子豪迈不假。直爽也不假,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