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于广东新会被围之时,北京紫禁城中,年轻的顺治天子正拥着他上月才册封的贤妃董鄂氏说着绵绵情话,不时逗得怀中美人娇笑连连。这董鄂氏乃满洲正白旗人,内大臣鄂硕之女,费扬古大将军之姊,其入宫之后便深得顺治喜欢,不及一月便以“敏慧端良、未有出董鄂氏之上者”为理由,晋封她为皇贵妃。
少年男女情意绵绵,上下一番动作之后,顺治一时心血来潮随手拿起案桌上的折子看了起来,可只扫了几眼便厌烦的将其扔在一边,神色间也隐隐有些郁闷之气。
董鄂妃察言观色,不由颦眉细语问道:“皇上,怎么了?”
“哼,议政王大臣那帮老家伙真不知是什么心肠,总想给朕找麻烦,就不想让朕清净会...”想到那帮老东西,顺治越发的气闷。
“皇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董鄂妃拿眼去瞄被顺治随手扔在一边的折子,可是离得远,一时看不清上面写得什么。
“唉,没什么...”
顺治本不想说这事,但见爱妃正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不由便说起这件让他十分恼火的事。
折子是内大臣苏克萨哈上的,说得却是洪承畴的事。原来自南明郑氏被赶到福建沿海岛屿,定远大将军济度班师回朝后,清廷的注意力便完全集中到朱由榔占据的西南地区。
对南明的一应战事,顺治沿袭多尔衮在世时以汉制汉方略,全权交由大学士洪承畴办理,为显示自己对洪的信重,顺治特意加封洪为太保兼太子太师,着其为经略湖广、广东、广西、云南、贵州五省的总督。同时下旨要吏部、兵部不得掣肘五省总督事,户部更不得稽迟五省总督事。
可自洪承畴出任五省总督以来,朝中各种诽谤诬蔑之词就不断从满洲亲贵那里灌进顺治耳中。尤其近两年。洪承畴对南明孙可望围而不攻,长时间屯兵湖南。不见进取,反耗钱粮无数,弹章更如飞雪一般呈进大内。但顺治虽然年轻,但却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论朝中对洪承畴如何诋毁猜忌,他都是不为所动,始终信任洪承畴。
谁知这一来。又引起议政王大臣中的另一番议论,说什么南明的李定国和孙可望都是张献忠的养子,此二人是南明两员虎将,其部大西兵更是不弱于大清兵马的强军,而南明所占地盘穷山弱水,攻入不易,取之又太过鸡肋,现在让洪承畴在南边不断的消耗钱粮,国库负担太重,不如索性划地以守。甚至有人提出干脆放弃云贵两省,同南明小朝廷两相和好。
这种言论初始顺治也是不放在心中的,更没有因为这种言论而对洪承畴有所干涉。可李定国两蹶名王,满州兵将损失惨重后他也吓得动摇起来,也起了和南明划江而治的心思,甚至都密令宫中将历年来掳掠的金银财宝运往关外,准备形势不对就退往关外,结果在议政王大臣和洪承畴等满汉官员的力劝之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时间未过多久,南面局势有所好转,李定国不知为何放弃了继续北上转而跑广东那里去,还在广东接连吃了两场败仗。湖南战场上清军也稳住了防线,这让顺治安下心来。心中再不复初闻李定国两蹶名王后的畏惧之心了。
不过南明没有打过江来,但洪承畴那边也只是和孙可望对峙。清军并无任何进取之势,每年所耗钱粮比从前更多,如此一来,针对洪承畴的弹章便跟从前一样再次多了起来,这一次甚至牵涉了一干重臣,这不桌上这份折子就是内大臣苏克萨哈上的,折子里的内容无非是要皇帝撤换洪承畴,另调重臣主持南明战事,务求从速解决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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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爱妃详细说了这么多后,顺治不以为意的道:“朕真要撤了洪承畴,谁敢保证派过去的人做得比他好呢?眼下南边能稳住已然不错,两年前李定国可是把这帮老家伙吓得不轻,当时吵吵着要划江而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说完,顺治微微哼了一声,他可不敢把洪承畴换了,眼下的局面虽然难以一统天下,可毕竟能让他这天子在紫禁城做得好好的,不用提心吊胆,他可不想冒险换人结果让两年前的一幕再现。耗费钱粮是小事,左右都是汉人的民脂民膏,只要满州子民和他这皇帝活得自在便行。
国家大事董鄂妃是不懂的,她只知道皇帝说的那个洪承畴是个老头子,也知道这个老头子能让皇帝安心,便笑着说道:“按理,这等事情臣妾不敢置喙,但以臣妾愚见,诸大臣纵有过失,终究是为国事着想,并非为自身谋利。陛下也不必过于生他们的气,喻以理动以情,总能使其心服。不然,大臣尚且不服,何以服天下之心?莫不如让下面的人替陛下分担些。”
“爱妃说得也是,罢了,待过两日朕寻个由头和索尼他们提下,洪承畴的事总不能让朝中总指着朕,该他们分担的总要分担些。”
董鄂妃所言顺治显然是听进耳中的,寻思着得让索尼他们出来替他这皇帝解解忧了,这么想着,又随手拿起一本,一看之下立时满脸怒色。
董鄂妃吓得忙从顺治怀中直起身,诧道:“什么事使陛下如此生气?”
“是今年的秋决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