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从不否认自己就是个赌徒。
因为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豪赌一番了。
所以当上官婉儿耻笑他是赌徒的时候,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不过接下来,上官婉儿却有些担心起来,她不禁道:“殿下,难道就不怕吗?他们带甲十万,这里又是昭义军的地方,一旦……”
秦少游摇摇头,笑了,道:“怕个什么,你以为此番,我带着这么多粮草来做什么?这可是神策军坚持一年的粮草,为了输送,耗费了这么多气力,为的就是久战,况且,他们想要久战,只怕也不容易,韦弘敏不是蠢材,若是当真打着救驾的名义想要一劳永逸,就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攻,只能一鼓而定,否则……时间拖得越久,招致的非议就越多,韦氏可以控制一时的局面,可是可以让这五个都督在此狂攻上皇的大营一年半载吗?”
“此战,对于他们来说只能速胜,对于我来说,也只能速胜,我秦少游养兵千日,这些年来,对神策军从未有过亏待,天下的钱粮,近三成都流入了神策府,而神策府的钱粮,又有近三成搭在了这神策军身上,事到如今,我已没有了选择,只能依仗他们了,我是如此,上皇陛下如此,婉儿也是如此,从今日起,在这营中▼的所有人,都将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婉儿害怕了吗?不必害怕……”秦少游哂然笑着,看着上官婉儿道:“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你越是害怕,麻烦就会缠身,当你心中无所畏惧,愿意奋力一搏的时候,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秦少游顿了顿:“其实从一开始,我便料想到了今日。所以你注意看,我是在这里扎营,这里面对的是卫州城,背后却是凤凰山,这里两面环山,而另两面,北面与卫州遥遥相对,可以威胁卫州,东面则是一面平原,亦可野战。这里水源充足,足以让我们坚持,现在……唯一要等的,就是韦弘敏是否敢做这个决定了。”
上官婉儿不禁嫣然一笑:“原来你早有预谋,亏得陛下来陪你一番犯险。”
“不。”秦少游固执的摇头道:“上皇陛下并非是和我犯险,她也在豪赌,其实从她打算会猎河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此次的凶险了,她将命运交给了我。而我将命运交给了神策军而已。”
秦少游背着手,这时候河北与山东军马已经撤了个干净,他看着大营外旷野,不由一笑:“诚如韦弘敏那样。但愿他们肯信得过他们的将士,只有这样,大家才能战个痛快,阴谋诡计得不到的东西。那就真枪实刀的拼出来,我若是输了,也愿赌服输。他们若是输了,也必须承受代价。”
上官婉儿循着秦少游的目光望向远方,微微颌首:“我若是输了,只好一死了之了。”
她终究是女子,一旦输了,就绝不可能有侥幸,只好以死明志。
秦少游没有劝慰什么,道:“是啊,若是输了,活着会比死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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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弘敏等人匆匆的回到了城中。
这一路上,韦弘敏脸色都是铁青,所谓的脸色铁青,倒不是他愤恨武则天不肯见他,当初他抱病的时候不去觐见武则天,现在要觐见武则天,武则天不肯见,这也无可厚非,大家本来不过维持着最表面的客气罢了,没什么可责怪的。
他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他猛地醒悟到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秦少游的不客气,却似乎点醒了他什么。
这……是一个大好的时机啊。
、假若武则天当真不肯出面,那么自己何不就以救驾的名义彻底清除掉神策军,再……
他眸光中掠过一丝杀机,再斩草除根,将这些人,统统杀个干净。
这个念头起初冒出来的时候,他心里恐惧到了极点,这是大逆不道,弑杀上皇,当今天子的母亲,这绝对是不可原谅之事,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可是现在细细思量,却发现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首先自己可以先占据救驾的名义,一旦动了手,再将所有的责任,都推脱到秦少游身上,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只需要说,秦少游挟持上皇,自己救驾斩杀乱兵,而乱兵趁乱杀死了上皇。
一旦此事成了,那么上皇对于韦家来说,就再无威胁,秦少游也就此可以斩草除根。
只要自己坚持己见,王方翼这些人,巴不得如此,大家众口一词,朝廷就算出现了异议,可是上皇和秦少游一死,天下还有谁可制衡韦家,还不是韦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韦家只要肯包庇,一锤定音,那么此事就可以成了。
当然,这一切一切的前提,都是这十数万大军可以将神策军一举歼灭,否则留下来就是隐患,不过韦弘敏虽然不是个算账的账房,可是这基本的数字概念却是懂的,自己的军马,是神策军的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