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番叙述,我们才知道。所谓的生气在这个村子是指生人之气,有待产妇女的话如果接触了陌生人的气息太多。小则难产,大则丧命。那个鬼婆就是稳婆的意思,古人说的三姑六婆的一种。在农村地位非常高,而这个老稳婆的地位在本村更是不能撼动。我和赵小河都好奇是为什么,村长说,“她接生的都是男娃,就连我也是她接生的。”他说的有理有据,我居然还信了。
我心道如果有这么一回事,那这个村如果妇女怀孕全是她接生的,岂不是阴阳严重失调。好在这种老巫婆最多也就能活个八十多岁,否则这又得出来男娃子和我们这帮老单身汉抢妹子了。胡思乱想一番后,就听老杨问:“她活多大了?”
“九十八了。”我跟赵小河坐在老杨身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是好人不长命,妖怪活千年啊。
老杨显然没有放弃这次千辛万苦爬进这个村子的普法任务。他跟村长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从好言相劝到威逼利诱,这还搭上了我跟赵小河随身揣着的两包烟。村长终于答应让我们在村口的小学办公室住上两天。我跟赵小河是老大的不愿意写在脸上,可是老杨毕竟是领导,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山里早晚冷,我们三个人躺在村长给我们的两床大被子里。赵小河为了离老杨远一点几乎是贴着我的身体睡,我保持一个姿势是动也不能动。
老杨知道我和赵小河有情绪,脑袋枕着手臂一副高风亮节的说:“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看到人民有问题,我们不帮忙解决,怎么能对得起人民对我们的信任,组织对我们的信任。”
我心说人民和组织知道我们这两个傻叉吗?你一个人民调解员,戴着国徽的人有一个村长的权力大吗?想是这么想,可我也就只能内心吐槽。
“这个村子有问题啊,两位小同志。”
我知道老杨这是苦口婆心劝投降,我们不摆正态度,他这是要死磕到底了。我掐了一把装睡的赵小河,让他说话。我这会儿实在还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跟老杨说,还得他来救场。
赵小河是果然不负我望,他翻了一个身猛地坐起来把我和老杨的被子都带掀了起来,我冷啊,也只能坐起来跟他裹一个被子。老杨叹了一口气也坐起来靠墙坐着,农村的夜没有车水马龙,路灯霓虹,要说黑那就是真黑。我们是一点看不到彼此的脸,只能看见的大致轮廓。
“老杨啊,你普法也太积极了吧,这个村子估计要普法还得等十年,人家不让普,我们就换个村子普呗。这村子都快成男人国了,你没看到那老鬼婆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吗?这里山高皇帝远,万一我们三个遇到点意外咋办?”
我坐在赵小河身边,心想话糙理不糙。
老杨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包烟,给我和赵小河各递了一支,我心想这个老货,太阴险,刚刚让我们把烟都掏给了村长,自己的还私藏着。“这村子进村都看不见女娃,白天小学上课的时候,我也顺便看了下,教室里几十个孩子,全是男娃。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村重男轻女思想太严重。这么下去,村里这一拨没有长成的男娃以后心理也有疾病,长大后违法犯罪的概率很大啊。”老杨向来对心理学还挺有研究,他直接把问题上升到了下一代的心理健康问题上。
我虽然对这一次老杨擅自主张留在这个村子也有抱怨,可是也赞成老杨的担忧。十年育树,百年育人啊,一个村长的风气直接决定了这个村子以后出来的人走什么样的路。我和赵小河也是农村出来的,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还有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村长说的是真的,他们村基本都是男娃,那么生男娃的妇女是从哪儿来的?这里交通闭塞,生产力低下,有谁愿意把闺女嫁到这来?”
老杨就是老杨,他看问题就是比我们全面,我意识到这个问题顿时心服口服。
“那你说该怎么办?”
老杨看我松动也表示出了领导对下层工作的大力支持说:“我们暂时不能进村,就在村周边玩玩。如果遇到从村里出来的人也可以旁敲侧击了解了解村里风土人情的情况。回去后我打报告给你俩加工资。”
赵小河哪里能轻易被收买,他身子一动还要说什么,我掐了他一把。他也就安静了。第二天一早我们按照老杨的说法的在村子周边溜达,赵小河问我:“你丫的就这么轻易给杨狐狸收买了?”
“那你能怎么样?”
赵小河嘴巴动动,估计也没话可说,憋了半天说:“我还没跟他说要给多少奖金呢,你这还没谈价格就妥协了。”我无语的点点头,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正在我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村里那妇女才能生完小孩的时候,我们站在村子的外围看到里面是敲锣打鼓,好一番大动静。所有在村外劳作的人都往村子里跑,那村里的大喇叭传来村长兼校长的通告“各位乡亲,领着你们家带把的男娃去麻蛋家候生吧。”我跟赵小河站在村外也不敢贸然进去,就听那村长结结巴巴的放着通知,我还居然有种穿越的感觉。宁静的小村庄没有城市的车水马龙,漏夜喧嚣锣鼓声和老杨的大喇叭通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