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村子本来也不大,我悄默声的走到他身后,他还在刷着那破烂小屋的门。看他刷的是煞有介事,我也不敢打断,一直到他刷的累了,停了下来,坐在门槛上的时候,他才看到了我。这一回头,一张老树皮般的脸差点就碰到我的脸上,我被他吓了一跳,他也被我吓了一跳。我们两都愣在原地对峙了几分钟。他苍老沙哑的声音低沉的问:“你是上面的小元?”
我一惊,这老爷子都70多岁了,我几乎看不到他的瞳孔。整个黑色的眼珠都被一层白白的膜,那应该叫白内障给模糊住了。乍一看上去,就像是没有眼珠,只有眼白一样。即使这样,他居然认出了我。我也有些意外,怕他听不见,我提高声音应了一声“恩,刘爷爷,我是小元啊。”
他点点头说:“听得到,你来这儿干嘛?”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阴冷和不满。
“我,我路过。”我支支吾吾的说,丫的我总不能说我特地来看看你在干嘛吧。小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还真没感觉到这老爷子让人害怕,现在即使我是见过人也见过鬼,甚至连阴间的公务员都认识了。看到这老爷子,我心里还是忍不住轻轻打鼓。
“路过,来看老朋友了吧,还是小时候的关系牢。”
说完他拎着他那小桶又开始继续刷,我这才注意到他那桶里的东西有点像是浆糊,又有点不一样。带着一点淡淡的粉色,这种粉色在农村恐怕很少见,这个年代谁家里会有粉色的颜料什么的啊,还是在农村。
“这是什么?”我忍不住问。心想这老头不会是以为我专门来看他的吧?虽然我们小时候都不懂事,有时候会逗他那傻儿子。这刘老头一次也没生过我们的气,现在想来还真觉得对不起他。
“是血。”
妈的,被他这么一说,我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半步,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虽然我也不是那谈血色变的人。只是大过年的好不容易回家躲几天清闲,这家里看似平静的普通老百姓居然用血糊墙,听起来都是一件汗毛直立的事。
我还没说话,老刘头嘻嘻一笑说:“猪血,我们家刚杀了一头猪。”一个这么大的玩笑从这样一个怪老头嘴里说出来,我差点都能崩溃。自己觉得自己是闲的没事干跑来自己找事,这老刘头脑子大概也的确有问题。我自己苦笑决定转身回家吃老妈包的饺子。
“小元。”他一把抓住我的左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70多岁的老人力气比我这20多岁的大小伙子还大,我这也是自然反应了,就想把手往回抽,这时已经迟了,他的手指已经摸到了我手心里的收魂坑。他还来回的摸了好几趟,那像枯树枝般的手指在我手心里磋磨。感觉一阵酥麻,我正想怎么解释这坑的来历,心想大不了就跟他说是摔的,这要跟他说,我在A市的种种经历,老爷子要有心脏病,被我吓死了可不好,毕竟这么大年纪了。
“收魂坑?”他凛然一笑,毫不夸张的说,当时的我差点要给他跪下。第一我是好奇啊,他怎么知道?第二我是真的被他吓的站不稳。
“你已经遇到那个给你收魂坑的人了?”这话问的,就好像那周星驰的电影,紫霞仙子是给了至尊宝三颗痣以后他就能变身孙悟空一样。在这种环境,这种气氛下,我居然想找个照妖镜照照自己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当然我也只是想想,老刘头抓住我的手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我心说不回答看样子是不行了。
就不大愿意的哼了一声是。他那是一个激动的抓着我的手,说真的,我真怕他会求我找个一魂半魄去把他那40来岁的傻儿子给救好,那是我的第一想法。谁知他像突然发了疯似的甩开我的手,自己一个人边跑边喊“好了好了。”就跑远了,连这刷墙的浆糊也没有带走。我是莫名其妙的站在这破败的小院前,看着一片被刷的还有些些血丝附着的墙发呆。南方的冬天没那么冷,但是我冻的腿都抬不动。
在我手心沉默了半晌的赵小溪突然对我说:“这老头好怪啊,他好像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大不了不就是能看到鬼呗,像我一样,我现在都不觉得奇怪了。”
“你要觉得看到鬼怪是本事,那真没什么。很多普通人在阳气低阴气旺的时候都能看到,大病的病人,怀孕的女人都能,他们有时候只是自己还分不清自己看到的是人是鬼呢。”赵小溪在我心里说。
我心想那你说那老头还能看到什么?
“还有种人能看到别人的未来,那才是真的牛逼。”
赵小溪在我心里居然说了脏话,我心想肯定是我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影响了她。还是得找个伞让她出来住,省得这么好一姑娘,被我带坏了。
她听了我心里这个话,居然笑了。我也是汗颜啊。
这晚吃饭的时候我把白天的事说给老爹和老妈听,主要是想当个笑话。我隐瞒了我手心里那收魂坑的事,说到猪血拌浆糊的时候我自己觉得老刘头做事诡异,就把猪血的事还特地问了一遍我老爹是不是他们家今天真杀了一头猪。
老爹本来听我说老刘头的事,也是津津有味。还不停穿插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