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喝一声,将刀的主人直接从马背上拉了下来。
刀锋翻转,将此人斩玉马下。
此刻,小文子右手持白绫,左手握砍刀,傲然立于一众北蛮骑兵中央,穿着马夫衣服的他,竟然有了一种睥睨天地的气概。
但是现实显然不会给他时间就这样站着摆造型,前一刻站着的他,下一刻突然低下身体,手中砍刀在周身划过一圈完美的刀芒,七匹马的前蹄尽数被斩断,六个骑兵来势不减,从马上飞跃下来。
迎接他们的依然是那一把砍刀。
血色在空中飞舞,溅射到小文子身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不复潇洒,竟颇有些狰狞。
破空声再起!
没有喘气的时间!
一切衔接得如此完美,小文子身子来不及催动白绫,那支羽箭便来到了面前。
“呲。”
这是羽箭刺进肉身的声音。
格兰没有选择再瞄准江平,也没有瞄准小文子有乾金甲的身体,羽箭直奔右手。这一次,他没有失望。
要做就要做到极致,这是格兰的准则。
所以羽箭不仅仅射入小文子的手掌,携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他一直以来没有移动的身体也被带到了一边,然后将手臂钉在了地上。
江平没有了支撑,僵硬地倒了下去。
换成了小文子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有多少年没有受过伤,流过血了?小文子看着被自己鲜血染尽的手掌,有些恍惚地想着,似乎从七岁那年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受过伤流过血。七岁的那一次流血,他为了家族而受,失去了男人的尊严;这一次呢,他竟然为了一个不过认识几天的无耻家伙,却要将命也失去了吗?
可是,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啊……这十多年来的奋斗,怎么可以就葬送在这里?
小文子眼中流露出无尽的不甘,他不甘心,他绝不可以死在这里!
“啊!”
在北蛮人听起来,这是困兽的嘶吼;而在小文子看来,这是他对命运的抗争!
他伸出左手,如玉的左手,握住羽箭的尾部,然后决然拔出!
血在手掌上四散,感受着那抹温度,小文子的心也渐渐暖了起来,原来,这些年来,他从未真正冷漠,骨子里还是一个渴望热血的少年啊。
格兰很满意这一箭的威力,所以他又开始酝酿新的一箭。
这一箭,就彻底结束吧。
弓弦越拉越紧,对准的是困兽的咽喉。
小文子转过头来,他的脸依然白皙,并没有因为嘶吼而变得红润,但他的心境已不再如水,右手握住白绫,鲜红的血液流淌在白绫上,像是要描绘一幅摄人心魄的画卷。
白绫的另一头终于再次飞扬,这一刻,不再是如蛇的鬼魅,而是如龙般奔腾,带着无尽的天威,冲向格兰的胸口。
格兰的箭还在弦上,心却沉到了谷底,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这一箭,他竟再也没有办法射出!
格兰放弃射箭,转为防御,金色的长弓在手上熟练地转了一个圈,他握住弓尾,对着白绫劈去。
这一次,两者终于在空中碰撞出了震耳的撞击声。
白绫被弹了回去。
然而下一刻,格兰的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终于不支,缓缓倒下。
在他的胸口,赫然是一枚箭头。
那是先前他的羽箭残留在白绫里的箭头。
格兰在空中缓缓闭上了眼睛,无力地想道:果然是狡猾的南人……
小文子低低说了一句:“只不过是千里处境而已。”然后他弯下身,将早已不省人事的江平扶了起来,轻轻道:“回家吧。”
先锋营的骑兵终于赶到,以势不可挡的兵锋,直接洞穿了北蛮人的包围圈,杀出了一条血路。
陈进喜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他高高举着刀,重复着不知道喊了多少次的话:“坚持住,我们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