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人用笨办法。夏伯阳认为自己不是太笨,但是某些时候,你不得不用笨办法。比如说警察破案的时候用的排查法,看上去挺笨,一点也不如某个万年小学生一句“我已经看到真相了”来的牛逼。但是实话实说,除了警匪片和动画片上的,大部分的罪犯就是这么排查出来的。
能拔脓就是好膏药,夏伯阳一直坚信这一点,所以这不妨碍他用笨办法。
他这个笨办法就是COS蒲松龄。相传聊斋先生当年为了写《聊斋志异》,专门熬了绿豆汤供人白喝,然后让喝绿豆汤的人给他讲个新鲜的故事。美国人没准不喝绿豆汤,而且绿豆汤这东西也没啥吸引力。所以夏伯阳只好用酒代替。
当然请人喝酒是要钱的,他没钱,只好去做写没本的买卖。反正是黑吃黑,他干的也算心安理得。
这几天,他天天来黄铜骑士酒吧干同一件事。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坐在吧台上,然后啪啪啪啪的排开十个杯子,倒上酒,耐着性子听周围的那些家伙们胡说八道。目的当然是找些都市怪谈,发现有靠谱的,第二天白天他就会去调查一番。
这样干超级傻。夏伯阳总觉的自己排开十个酒杯的架势好像买酒的孔乙己,他生怕自己说的“说个故事,请你喝酒”变成“打一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碰见这么一个傻缺,酒吧里的酒鬼早就嚷嚷动了,而夏伯阳也顺利的收获了一堆“故事”。
也不能说一点收获没有,都市奇谈没收到,起码他快变成都市奇谈了——黄铜骑士酒吧有一个智障在请大家喝酒什么的。
不过没办法,夏伯阳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琉璃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进行详细扫描。他也只有耐着性子坚持下去。
今天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继续被人坑了,可是就在他刚刚排好酒杯的时候,有个不速之客横插了一杠子。
把琉璃放在桌子上——琉璃现在装作是个录音装置,他正准备开始,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拿起了最边上的一个杯子。
“一个都市传说,谢谢惠顾。”夏伯阳托着下巴,眼睛眯着,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因为这两天夏伯阳是大主顾的原因,老板泰斯·特纳专门换了一些轻松的音乐,让他能比较容易的听清楚喝他的酒的人说的故事。
但是这个上来就拿酒杯的人显然不是来给夏伯阳讲故事的。从老板变得很差的脸色上就知道。
“我来了,喝了酒,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故事,黄皮。”那只粗壮的,带着一颗兽牙做成的手链的手又伸了过来,拿起了第二杯酒。
周围的人悄悄的往后退开了,包括那个这两天一直用荤段子蹭夏伯阳酒喝的那个内厄姆。这家伙貌似还有些担当,在向后退的同时,他轻轻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小声说:“恰巴耶夫,冷静,冷静。”
“恰巴耶夫?这不是个苏联人的名字吗。”一个穿着哈雷外套,脖子上缠着铁链,好像从八十年代西部片中走出来的白人大块头坐到了夏伯阳的旁边。他脸上坑坑洼洼的全是疤痕,留着络腮胡子,棕褐色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辫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了第三杯酒。
“鄙人姓夏,夏伯阳。您欠我三个故事。”这个家伙是来找事的,夏伯阳确定以及肯定。但是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他那一句“黄皮”貌似有种族歧视的嫌疑,但是这里可是纽瓦克的下城区,黑人聚居地,这地方避免种族歧视的语言是一种政治正确。
“华人?”那个大块头少尉愣了一下,“联邦调查局的蠢货们什么时候开始用华人密探了,他们难道不觉的你在这地方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吗。”
这一句话多少让夏伯阳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略带诧异的问了一句:“密探?FBI?我?”
“是的!”
这一句话一出,周围的人脸色都不好看了。这地方是什么所在?FBI怎么可能受欢迎?
夏伯阳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是看对方的架势,并不打算听他解释什么。
而且,看周围人们的表情,恐怕自己是别想完整的走出这间酒吧了。这也好理解,这种地方的酒吧,怎么可能是什么奉公守法的地方。
“那么,我能不能问一句,您是为什么会断定我是FBI呢?”好奇心还是驱使夏伯阳问了这句话,他稍微撇了琉璃一眼,他刚才在脑内通讯中联络了琉璃,通知了他的决定,而琉璃没有表示任何反对的意见。也许在她看来,只要不是关系到历史演进或者底层规律的事情,其他的碳基生物都是一堆原子和分子的聚合物而已。
“这几天我们给那些瘾君子们送货的服务人员总是莫名其妙的被人袭击。而你却在这里打探消息。所以,我们充分的怀疑你是FBI。”那个大块头理直气壮的说着。
夏伯阳不由的摸了摸鼻子。
我说这算是另类的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吗?事情是自己干的,这个麻药贩子虽然是强盗逻辑,但是却歪打正着的找到了正主头上。夏伯阳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一个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