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茹眉眼弯弯的笑了，爽快的点头说好。她清了清嗓子，就这么站在老人中央，唱了起来，“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的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清亮委婉的女声，如黄鹂鸣叫般动听。
卫青烨在养老院院长的带领下，刚一进西院便听见一阵悠扬的歌声。院长是个五十来说的女人，她听着歌声，自豪的笑了，对着卫青烨说道：“其实，我们社区养老院还挺注重老年人的晚年文化生活的。”
卫青烨不语，顺着院长的目光望去，视线定格在了季茹的身上，将那笑容明媚的脸全然的敛收入眼。
是她？
也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那在老人中央如同天使般的笑脸，一瞬间的波澜的扫过眼波，快速的归于平寂，他还是那个从不将喜怒哀乐放在脸上的人，看着她的眼神无一寸一分的情感波动。
院长打断了季茹的歌声，朝她招手，“阿茹，你过来一下？”
被打断的季茹回眸望去，视线却定格在了卫青烨身上，目光瞬间呆滞，想到了那晚的事情。
但是很快，她便移开了视线，眼神从慌乱变成了含笑，走到院长边上问：“院长，你找我啊？”
院长解释，“这位卫先生，想见一下艾老爷子。”
“见艾爷爷？”季茹狐疑的看着卫青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见艾为平。
这么些年了，谁都知道艾为平是个孤寡老人，无亲人无子女的。
院长跟季茹解释了一遍卫青烨找艾为平的原因，季茹才了然点头，对着卫青烨道：“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看艾爷爷。”
卫青烨沉默点头。
院长说自己还有点事情要做，让季茹陪一下卫青烨，自己先走了。季茹没说话，默默的在前方走着，而卫青烨则无声的跟在她身边。
两人就这么沿着走廊穿梭，谁都没有先行开口。目光微动的时候，卫青烨不经意的朝着她脖子上了一眼，发现那道伤口只剩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距离太近，季茹很敏锐的注意到卫青烨在看着自己，心禁不住的悸动了一下，又想起了那天晚上。
那天，他将自己送往医院后，嘱托医生帮她处理伤口。然而，等伤口处理完毕，她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没想到，今天会在养老院遇见他。
一路无声的他们，很快到了艾为平住的地方。推开屋，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们。
季茹蹑手捏脚的进去，在艾为平的身边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他手中捧着的满天星取了下来。
动作虽轻，但还是惊动了艾为平，他悠悠的睁开眼睛看了季茹，目光如若呆滞一般。
望着他，季茹笑了，大声的说：“爷爷，有人来看您了。”
说着，她手一伸，直接将卫青烨的胳膊一拽，拉着他也在艾为平的面前蹲了下来。季茹说：“爷爷，你还记不记得高司令啊，他派人来看您了。这位叫卫青烨，是高司令派他过来的。”
然而，尽管她将音量提的很大，艾为平也听不到她说的话。只是望着眼前这个嘴巴不停动作的小姑娘，脸上浮上了一丝笑意，像是示意自己知道季茹在跟自己说话一样。
望着艾生平的模样，季茹无奈的叹息一声，侧目对着卫青烨解释，前几天艾为平自己一个偷跑出养老院去买满天星，结果在路边晕倒被送进医院，后来出院就这样了，什么话都听不见。
听着季茹的话，卫青烨目光波动了一下，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黑白照片，放在了艾为平的眼前。季茹连忙问道：“爷爷，您看，你看认识这个吗？这应该是您打仗的时候留下的照片。”
终于，在看到卫青烨手里的照片时，艾为平的眼睛开始亮了起来，苍老而浑浊的眼中带着多年不曾有的光彩。他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手指碰触到了卫青烨拿着的照片上。
“呵……”愉悦的笑声，悄然从季茹的唇边发出，她调头朝着卫青烨望去，给他一个会心的笑。
然而，卫青烨的嘴角只是微微一动，那弧线轻的若不是季茹正好盯着他看，就一定会错过的。
“高……高……高……”
艾为平指着照片那张年轻一些的脸，哆哆嗦嗦的张了半响的唇，终究还是没将高湛的名字说出来。
卫青烨盯着艾为平的脸，忽然发现了他眼眶中闪动的泪花，再一次欣慰的笑了。
确认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