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花家正宅,二楼议事书房。
花子宣和花子冲两兄弟垂首站在红木书桌前,噤声不语,连互递眼色都不敢。
一个头发花白,四方正脸的老人坐在圈椅里,两道善眉低垂,默默捻着手里的翠玉佛珠。
许久。
老人抬起眼皮,将佛珠放在一旁,起身从笔架上摘下一杆羊毫,蘸饱墨汁在面前铺开的宣纸上奋笔疾书。
两兄弟同时抬起头,看向宣纸上的字迹,忍不住同时打了个冷颤。
老人在纸上写的,是十多个人名,是包括花子宣、花子冲在内的十六个名字。
羊毫丢进装满清水的笔洗,纸上墨迹未干。
老人顿了一顿,又抄起一杆狼毫细笔,将散乱的笔尖在朱砂红墨里滚了两圈。
花子宣和花子冲终于忍不住斜下里互看了一眼,彼此的眸子里都满是惊恐。
朱红的笔尖迟迟未落,老人却突然沉声道:“通知世离和世开回来!”
“嘶!”花子宣猛一哆嗦,急道:“父亲,子墨他现在似乎有点神志不清,你要世离他们回来恐怕……”
没等他把话说完,老人的朱笔就在花子墨的名字上打了个叉。
“明白!”花子宣猛点头。
谁知头还没点完,朱笔就再次举起,在花子宣和石田智的名字上各画了一个圈。
花子宣大急,“父亲,我……”
“彩妮那妮子怎么样?精彩吗?”老人突然问道。
花子宣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是快将脑袋别进裤腰里了。
“前些日子我在海城遭人袭击,虽然没有受伤,但却受了惊。如果那妮子够精彩,明天晚上,就把她送到我房里来吧。”老人随手将宣纸团成一团,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纸团就燃烧起来,发出幽蓝的火焰。
眼见蓝色幽火落入金属纸篓,花子宣哪里敢说个不字。
花子冲壮着胆子上前一步,“父亲,大保险柜被洗劫一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呵呵,大柜没了开二柜,怕什么?”老人将朱笔甩进笔洗,再次激起数圈波澜,“好好查查,到底是谁在跟咱们花家过不去,让世离和世开回来做事!那人竟敢杀我子墨,做儿子的,当然要替他们的老子报仇!”
花子宣和花子冲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应了一声点头离去。
老人盯着水波未平的笔洗看了一阵,陡然抓起里头的两杆湿笔,抬手朝窗外甩去,“谁在那里?!”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窗外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老人闪身蹿到窗前,却只见到地面有一小片草坪被压得东倒西歪,除此,连只猫儿的踪影都未见。
……
入夜,小旅馆二楼房内的床上,林星‘大叔’两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咧嘴大笑。
“贱人,你又想怎么样?”叉烧包战战兢兢的问道。
“欢乐时光即将来临,人家兴奋嘛。”
“你这不叫兴奋,叫发疯啊!”
林星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单手托住腮帮,“我也知道我在发疯,可根本控制不住啊!”
“你想怎样嘛?又想拿钱去砸人?”
“拜托你动动脑子,我哪儿会那么肤浅?”林星点燃一根烟,吐了口烟圈儿,眯眼看向窗外,“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不如我们去花悬的宅子参观参观?可惜,连反骨仔阳鼎天都不知道他住哪里,还得用耳朵费劲搜!”
还没等叉烧包答话,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嘈杂。
老板娘的大嗓门隔着门都刺耳朵,“你这死老东西,押金都付不起了还想继续住店?你,也别装老扮死相了,麻溜的滚去三楼,拿了自己的东西赶紧滚蛋!别他妈死在我店里!”
林星听得大皱眉头,哪儿还有这样赶客的?
他对旅馆老板娘本身就没好感,耳听她的声音直恶心脑仁,立刻站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到楼梯口,侧身往下一看,顿时愣了愣,连忙快步跑下来,一把扶住挨骂的死老东西。闻见他一嘴的酒气,不禁大皱眉头。“哎哟喂,我的个亲爷爷,你咋也跑这儿来了呢?”
“兄弟,你认识这老头?”老板娘疑惑道。
林星苦笑着摇头道:“大姐,他是我亲爷爷!就是我三叔和大伯的爹!”
“你爷爷?”老板娘脸上变颜变色,“他……他来住好一阵子了,我可替他垫不少房费了,这这这……这样的醉鬼谁也受不了,你带他走吧!”
“唉,大姐,我看你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这大半夜的让他去哪儿啊。”林星摇着头,一边用肋骨顶着老头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边掏出皮夹子,拿出一叠钞票拍在柜台上,“我们爷俩都是清净人,你让我们在这儿继续打清净吧。”
“行行行,赶紧扶他上去吧,你们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闹的都是什么事儿啊!”老板娘一把抓过钞票,一面数一面斜眼瞪了老头一眼,“幸亏你们俩都不会撒酒疯,否则鬼才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