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山万丈之巅,缭绕的氤氲中透出一座巍峨大殿的轮廓。
殿中小屋内的沉香木桌上摆着一方残棋,两边各坐一名白衣老者,看似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依旧对弈,然而棋谱残局已势成水火,两人目中天火雷劫,争锋相对。
高瘦老者看上去至少已是年过七旬,然而脸上精神矍铄,丝毫不见老态,他手持白棋,落在棋谱上方却忽然迟疑起来。
斟酌片刻,他手又收了回来,道:“师弟这些年棋艺越发精湛了,师兄自愧不如。”
他对面是一名矮胖的老人,脸色圆润,红光焕发,小眼睛微微眯着,但自有一股威严气态,老人冷笑道:“掌门师兄被繁事缠身,境界自然落了下乘,若是照此以往,不出十年,你可就压不住傅先承了!”
高瘦老者并不气馁,而是叹了口气,说:“宗门之事我责无旁贷,何况我宗坐镇天罗数千年,岂能因我个人之事而弃之不管,这些事你再也不要跟我说了,噢,对了,唐师弟,这一届弟子里倒是有几个好苗子,你可曾听说?”
矮胖老人姓唐,单名一个剑,与掌门秦玉子,皇族第一人傅先承并称为东陵三剑,威名震慑东玄。
唐剑将盘中棋子一一收拢,漫不经心道:“苗子再好,起不来又有何用?师兄也不看看,这些年天河宗收的那些世家弟子像什么话,把宗门弄得乌烟瘴气,最后反而没一个成得了气候!”
秦玉子不以为然,笑道:“师弟可就想错了,这大势所趋,你我谁都阻拦不得,那些世家弟子固然有其不足,但却是王朝中流砥柱,师弟要明白,如今和以前可不一样!”
唐剑也不反驳,又重新落下一枚棋子,道:“师兄觉得如何就是如何,反正与我无关!”
秦玉子看了一眼棋盘,这一子不偏不倚落在天元处,大有睥睨天下,单刀直入之意,便苦笑说:“师兄何苦如此执着,我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如今你也差不多该找个人继承衣钵了!
唐剑浓眉拧成一团,哼了一声。
秦玉子试探着问道:“我给你几个名额,你自己挑选如何?”
等了半晌,唐剑依旧还是不答话,秦玉子便道:“我先推荐你一名女弟子,寒望凌家,凌寒霜,此女十八岁便踏入化神之境,虽然过了我宗招生期限,但这一次被破格录取,现已进入内阁,而且剑法造诣不低,你若是有兴趣,我便替你将她从道脉要过来。”
唐剑不屑笑道:“谁说我要收女弟子了?”
秦玉子一怔,想了想确实不大合适,转而道:“那镇北王之子李南啸也算不错,如今半步化神,尽得北王剑术真传,也未尝不能随你修行七神剑,你看如何?”
“镇北王?一个半成不就的废物,他儿子就未必是个好东西!”
秦玉子对师弟这顽固性子大感头痛,又道:“那南山杨家呢,杨家的弟子虽然差了些,但胜在天赋,而且杨甫也是我宗内长老,你卖他一个人情也是好的。”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唐剑一掌拍在桌角,嘟嚷了一声。
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脸色便忽然僵硬下来。
秦玉子看了唐剑一眼,只见他径直从椅子上站起来,势如狂风,三两步便冲出屋门。
秦玉子大惊失色,还从未见过唐剑如此慌张,在座椅上轻轻一拍,身体飘然而起,也跟着箭步飞出。
两人来到峰顶悬崖边上,凝望下方万丈深渊,即便是元府境高手也只能看到那漫无边际的白雾。
秦玉子看唐剑一脸异色,不解问道:“师弟可是察觉到什么?”
唐剑脸色罕见地凝重起来,闭目迟疑了半晌,似乎终于感应到什么,才陡然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道:“有人练成了我的七神剑!”
秦玉子身体一震,惊道:“这怎么可能?你那七神剑……可是至今都未曾寻到传人!”
唐剑苦笑,说:“我闭关三十年才创此剑法,只要施展便会惊动千里之内的天地元气,我对这元气波动再熟悉不过,岂会出错?”
秦玉子耸然动容,问道:“七神剑是你成名绝技,从未外传,那人又从何处习得?”
唐剑想了片刻才回忆起来,古怪说:“当年闭关之时,我将那剑谱刻在了山洞石壁上,哈哈哈哈!天见尤怜,我总算是找到一名合适的弟子啦!师兄不必多问,我这就下山一趟!”
唐剑根本不等秦玉子再开口,嗖地一声,身体从万丈悬崖上直直坠落下去。
秦玉子看着师弟消失在迷雾尽头,脸色变换数次,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想明白,唏嘘片刻才走回大殿。
……
饶是唐剑实力惊人,也是在半天之后才来到山脚。
这里是外门弟子修炼之处,他在山上根本懒得下来,此时触景生情,倒是颇有些感慨。
紧接着唐剑便飞身来到镜缘崖,凭空而立,大喝一声:“外门长老何在!”
一名白袍老人缓缓从山洞中走出来,原本听到这无礼地叫喝声还有些愤怒,但一看到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