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市郊的一座巴洛克式别墅里,灯火辉煌,气氛雅静。
段怀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神情有些局促。这是他第一次到这里来,以前也听说过这片别墅群,建于海边临崖,安保极其严格,能住进这里的都不仅仅是有钱人。这片别墅的开发商很神秘,当初落成之后,曾闹出过某位暴发户带着一卡车现金来买房子的笑话。事后那位自然被很客气地请离了这里。从那之后,想要来这里弄套别墅住住的人都会掂量掂量自己,不光是口袋里的钱,还有自己的身份。
段怀虽然从小没经历过窘迫的生活,但也谈不上太过奢华,他的父亲如今身居高位,正值一切从简的时期,自然也要注意影响,所以他家至今还住在市委大院里,当然,在很多人看来,住在那并不比在这片别墅差。
他耐心地等待片刻,当注意到一抹倩影出现在门口,便连忙站起身来。
走进客厅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一身红色唐装,身形苗条,韵味天成。段怀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女人,但心头依然无比惊艳,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看着那副明眸皓齿又带着一丝冷艳的面容,他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却不敢放肆打量,而是稍稍挪开目光。
年轻女人缓步走过来,右手皓腕上带着一串天珠。
“请坐。”年轻女人很客气地说道。
段怀不敢大意,等女人落座之后才坐在她对面。
“刚才接到消息,派出去的人失手了。”段怀忐忑地说道。
年轻女人微微颔首,道:“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她是夏初午的女儿,如果那么容易就被你绑架,这些年夏初午不知道要掏出多少赎金。”
“秦虎的手下多半没那么严实的嘴风,不过他们都是小喽喽,不知道内情,最多就是将事情推到秦虎身上。秦虎这个人虽然混账,但也懂得厉害,他没那个胆子说出我的名字。所以,请你放心。”段怀一反平时的随意,此刻在这年轻女人面前,十分恭敬,甚至有些拘谨。
“没什么,我之所以让你去做这件事,就是想打草惊蛇。”
年轻女人淡淡说了一句,目光却飘向了远方。
段怀也不敢聒噪,他每次见这个女人,都会承受非常大的压力。不仅仅是这女人完美的外貌,更是因为她从里而外散发出的那种气质。常言道三代才出贵族,也许祖辈上都是泥腿子,但是有权有势者一代代累积下来,自然能养成旁人无法企及的眼界和气势。在段怀看来,这个年轻女人就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拨人。
他在西海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一个市委常务副书记的父亲,很少有人能让他卑躬屈膝,在学校里也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但人外有人,段怀还记得当初刚认识这个女人的时候,对方一个电话就叫来省委的三把手。
这份能量,足以让他心惊。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以他的关系,想要准确查到夏思雨等人的行踪,绝对绕不过父亲那一关。但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只是一条信息的事情,她便完全掌握夏思雨的动向,连她什么时候去了清塘,在那里做了些什么都一清二楚,这不得不让段怀心悦诚服。
沉默片刻后,那女人再度开口,声音柔和:“接下来你继续这么做,利用那个猛虎帮的人手骚扰夏思雨,要让夏初午明白,有人要伤害他的女儿,同时你也要尽快接近她。总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让夏初午分神。”
“我明白,你放心。”段怀点头道。
“但是有一点,不可真的伤害到夏思雨,在大幕拉开之前,我不想看见一个发狂的夏初午。”那女人叮嘱道。
段怀应承下来,眼神里有一丝期盼。
看见他的神情,那女人微微一笑,拿出一张卡递到他面前,说道:“这里面是五十万,你先拿着花,完了再来找我。”
“谢谢。”段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女人淡然道:“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你为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有喜好,这很好,人有喜好才会执着,懂得执着才能做成大事。”
段怀见女人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倦容,知道自己该走了,便收好那张卡,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他离开别墅后,女人来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黑色的夜,耳中听着海浪翻腾的声音,吹弹可破的面庞上浮现起一抹淡淡的忧思。
她知道家里很不同意自己的做法,却又拗不过她,尤其是最疼爱她的父亲,不止一次要拦住她南下西海,可她还是极其执拗地来了,而且一出手将让西海风云震动。对于绝大多数普普通通的西海市民来说,中海集团是这座城市的骄子,而对很多上层人物来说,夏初午一手掌控的中海是个庞然大物,大到让人生不出下手的心思。
可她偏偏要做这件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她那位至今还健在的太爷爷曾说过一句话,柳家诸多子女之中,只有她得了自己的三分本事。
她脱掉那双布鞋,坐在窗前,望着无边夜色,喃喃道:“阿炳,你说,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一个人彻底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