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刘奭恭声道:“父皇如有疑问,可将献粮之人召入宫中,如此人真心献粮,可按照旧例嘉奖。”
众臣子附议。
刘询微微笑着,问:“太子可记得有什么旧例?”
太子刘奭道:“夏侯太傅曾教我,孝武皇帝因卜式献家产,赏金、赏地、赏爵位,卜式皆不受,后任县令、齐国太傅,后官至御史大夫。”
刘询点点头,叫弘恭宣人上殿。
众大臣形色各异,期待着看看这个出手大方的林氏商贾,魏相甚至已经开始想,若是这个林氏商人想要做官,该建议陛下给予什么样的官职了。
小黄门带着人走了进来,竟然是个小郎君,一脸的稚气,相貌俊秀,穿着皂色的布衣。
众大臣哑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觉得张彭祖实在是有些可笑,这样的小郎君去刺探军情……
林立第一次入宫,就见了天子,心里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宣室内群臣都戴着冠帽,穿着玄色的朝服,手中举着笏板,林立一进来,只见满眼黑压压的一片,宣室内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见,鼻尖闻到一股子檀香,整个人就是一紧,心扑通扑通,跳的像是正在打鼓。
好在还记得姑父教的那一套礼仪,林立木着脸,低着眉,恭恭顺顺地施了大礼,连头都不敢抬。
“殿下何人?”弘恭尖着嗓子问。
“臣林立,代父林晖上奏,献粮百万斛,”林立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心渐渐地回到了正常的鼓点上。
“为何献粮?”
林立听哥哥的,准备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久了,连忙道:“臣的父亲去西域之前,将家产分为三份,臣和臣的哥哥合买了座荒山,种树养羊,因连年丰收,去年的谷物价格便宜,八文钱一斛,最便宜的时候曾经跌倒六文一斛,臣和哥哥买了些粮食屯在山中,待到天冷没草料的时候喂羊,因此买了往年的陈谷,合计三文钱一斛,”
众臣子恍然,去年的谷物这么便宜,一个商户人家屯上百万斛的粮食,也是可以做到的。
魏相和大司农更是懊悔不已,当时若是用林天这个办法,买些陈谷放着,这会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赵充国得胜归来,一定会不断的提起这件事。
林立越说越顺畅,道:“今年这羊卖的快,谷物用不完,臣的父亲随军去了西域开展互市,知道朝廷和西羌作战,曾写信回来给臣和臣的哥哥,说朝廷若是发大军攻打西羌和匈奴,家中的粮食可以献出来饲养军中马匹。臣听说朝廷要发五路大军,便想起了父亲的话,带父亲上了奏章献粮。”
于廷尉点点头,这连最后的洞都堵上了,商人不知道军中的事情,只想着陈粮可以拿来喂马匹,和刺探军情又有何干呢,全都是一片忠君报国之心,误打误撞解了朝廷之急罢了。
刘询听了大悦,道:“甚好,甚好,此番义举,解了朝廷的危局,不知你父亲想要什么,朕可以想法子满足。”
林立连忙叩首,道:“臣的父亲随军去了西域互市,是为了帮表哥赵兴开辟商路,臣的父亲说表哥没有做过生意,他可以和东三市的商贾们去帮着出个主意。臣的父亲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让朝廷早些打败西羌和匈奴,不要断了西域和长安城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