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一开口,胤礽就知道他的心思了,不过他压根没有打算对索额图隐瞒他的心思,就像上回一样,索额图问了,他就坦诚作答:“我并没有想到大阿哥胆子这么小,真给吓病了。”
胤礽道:“我上回已跟叔姥爷说过的,我心里确实是琢磨着要让胤禔吃一次亏。但我没有想到胤禔是真害怕,我本觉得他在宫里待着会乱想一定会更加的害怕,所以才想着要带他出宫去瞧瞧,以便分散注意力。后来他对我的主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我以为他已经好了,哪知被皇阿玛一骂,他自己又心思落空,就这么病了。”
胤礽是不知道胤禔身边是瓜尔佳氏先瞧出问题来的,他其实在胤禔病了之后不几天就猜出根由来了。
他也没有想到胤禔这么大大咧咧的人,竟然还会把害怕的心思藏起来,其实这样藏起来会更糟糕,像胤禔这样短期内遭遇大起大落而造成心理落差大的小孩子,能有这样的结果算是不错的了,这也得益于胤禔的性子,若是个心思重的,只怕就不是病一场的问题了。
这也倒是应了那一句话,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病”。他当时还一番好心怕胤禔产生心理问题,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倒是这一件事脱离了他的掌控。
“胤禔开始的病,或者与我有关,但这病一直不好,便是他自己的心病作怪了。他是猜不透皇阿玛的心思,只要有人出来点拨了他,他自然会好的。”
索额图还在执着于胤禔的病,他又问胤礽:“这难道只是大阿哥胆子小的问题吗?大阿哥深居宫中,只怕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会害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后来又遭皇上一顿训斥,臣觉得,他吓病了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胤礽起先还不懂索额图为什么这般执着于胤禔病了这件事,听到这里,他见索额图盯着他瞧,心里忽然就明白过来了:“叔姥爷不信我的话?叔姥爷还是觉得是我将大阿哥算计成如今这样的?”
“叔姥爷是觉得我对胤禔用的心思太过狠毒了?”
索额图抿唇:“臣不敢。”
“你明明就是这么想的,还说什么不敢!”
胤礽冷笑一声,盯着索额图的眸中充满讥诮,“叔姥爷明明跟明珠不对付,大阿哥又是明珠支持的人,大阿哥如今病了,叔姥爷瞧着心里却心疼了是吗?叔姥爷反倒觉得是我对大阿哥下手太重了?叔姥爷,您可别忘了,大阿哥他迟早是要长大的!您又何必在我跟前装什么心慈手软呢?”
明珠跟索额图的争斗已是势成水火,不死不休。明珠又是大阿哥的支持者,等到大阿哥长大有了势力之后,他难道就会对索额图这般心怀怜悯吗?
索额图让胤礽反唇相讥的很是尴尬,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胤礽,只得面色尴尬的坐在那里。
胤礽见索额图不说话,他自己却慢慢红了眼眶,半晌之后,才咬牙道:“我早就与叔姥爷说的很明白了,这是大阿哥他先招惹我的,并非是我先出手!倘或他不是口口声声辱及我额娘,讽刺我没有额娘教养不懂人间亲情,我也不会对他下手!他如今所受的这些苦,都是他自己作孽,怪不得别人!”
赫舍里氏早逝,胤礽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他自己的额娘。这让他自己都觉得胤礽很可怜,每年的生辰就是母亲的忌日,这一辈子都是这样,这让这孩子心里怎么能接受?每到这一天,所有人想起的都是赫舍里氏拼命生下孩子然后难产而死的事,谁还能记得这也是他的生辰呢?
胤禔那日说出那样的话来,真的显得很欠揍。
再说他自己,就更不能待见胤禔说这样的话了。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没有人能够明白母亲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的地位。胤禔怎么辱及他都行,怎么针对他也可以,他却不能接受胤禔说他没有额娘教养!
胤禔父母双全,他怎么会懂得失去母亲的痛楚?
索额图看胤礽红了眼眶,好似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逼回眼中的泪光时,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在太子跟前,他不该提起这件事来的。对于太子来说,这应当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吧?
太子本性不坏,事事都能周全,连对不是亲祖母的仁宪皇太后都那么好,又怎么会处心积虑的设计胤禔生病呢?这大概只是巧合罢了。也怪胤禔是自作孽。
索额图觉得,当是自己多虑了。太子并不是那等心思险恶的人。其实也怪大阿哥不聪明,太子这等手段,都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如果大阿哥再心细些,心里多琢磨几次的话,未必看不出来的。
如果是他或者明珠,肯定就能瞧出太子的用意来。
等一等——索额图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这发现让他瞬间转换了心思,也顾不得此刻尴尬的气氛了,忙对着胤礽道:“方才太子说,自会有人去点拨大阿哥的,太子说的这人是明珠么?”
胤礽撇撇嘴:“除了他,还能有谁!”
一听这话,索额图就急了:“如果明珠真去了,他势必就要向大阿哥询问这事的经过,明珠最是狡诈,他定能猜出太子的心思,